定襄城的建设,已经进入中段,各种产业,都在不断的完备之中,善阳这边的许多商贾,已经开始在那边抢开商铺,泰安,上齐,乌兰三城,则还处于基础建设阶段,到年底,把城墙和城内的基础建设弄起来就不错了。有了建设善阳和定襄的经验之后,其余的城池建设的时候,都会少走许多弯路,在规划上,林,河,路,什么的,都会有很多想法,落成之后,便捷程度和美观上,都不会输给善阳,当然,有一些项目,也很难超越,因为善阳是座花城,没有制作香水的秘方,谁也不敢么大规模的种花。等孙得寿到场之后,议事厅的话题就转到了农耕上面来,三年前拍卖开发的一类地,今年春上已经全部开发完毕,二类地的开发,也达到了近四成,加上五姓七家外迁出来,临时开辟出来的一些田地,北地今年上税的田亩数量,将高达一千五百万亩。而且,这一千五百万亩地,有一半以上都种植的是经济作物,所得税收,将会比关中的农税还要高出一头,总价值超过两百万贯,也不是不可能。那么加加埋埋算一下,光是北地,贞观四年就预计会为国家创税五百万贯以上,加上关中和全国各地,今年大唐的税收,突破一千二百万贯,在去年的基础上翻一倍,那是必然的了。有了好的经济基础,才能好好干事,或者说,才能好好干仗。可别看善阳的收入不少,开支其实更大。且不说四座郡级城池和诸多县城的投建,光是四部联军需要供养的人数,就已超过五万人,除了昂贵装备供应之外,每个月光是粮草,军饷的开支,都是二十万贯起步,毕竟,四部出了人,你不可能叫他们把其余的开支也全部搭上,他们本身也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另外,让他们养成拿朝廷粮资军饷过日子的习惯,对于朝廷今后控制他们,是有帮助的。所以,从去年九月战争爆发,到今年六月,善阳光是这方面的支出,就达到了近两百万贯,都护府衙门的府库里是没有什么余钱的,还有许多大的开支,都是走的贷款。如果是和历史上一样的话,这场仗明显就拿不下高句丽,因为,财政不允许,耗不起。即便是历史上是累积了十多年后才跟高句丽打开,财政也都还是不允许,所以,一直拖到高宗时期,大唐才最终拿下高句丽。将各方面情况了解清楚了之后,孙享福才好做具体的调派,今年江南的粮食直接走海运拉到了莱州,主力大军的粮食补给,主要是从莱州出,孙享福这边,主要负责供应消耗比较大的草料,以及武器装备的补给,而且还主要是安北军自身和四部联军方面的。这一路战线,是从东北往下在打,与河北道,以及莱州海路的战线,有着近千里的距离,并且,运输方面,隔着渊盖苏文在辽东一线构建的防线,需要绕行室韦部旧地,在渊盖苏文的辽东防线没有全面溃败之前,基本是独立一线。而十六卫的主力大军的装备补给,则会由杜如晦安排,从渭南出,走水路运河直接到莱州,中路大军,和海路大军要面对的,全部是高句丽的战争堡垒,坚固城池,需要的重型装备会比较多,石弹,弓箭之类的消耗也会更大。李世民之所以先到善阳,再北行,是因为他和李靖分析过后,一致认为,只有走上路,避开高句丽最坚固的防线,将其后方击溃,才能以较小的损失,获取这场战争的胜利,所以,李世民带的这三万人马,将会与苏定方率领的两万安北军,以及五万多四部联军会合,走开原方向,向高句丽内部突进,切断辽东,新城等,高句丽防守最坚固的战争堡垒的后勤补给,让唐军中下路大军,在攻坚战中,少遭受一些损失。三万大军的粮草,孙享福必须提前预备好,李世民在善阳,也就是歇歇脚,就会马上出发,所以,孙享福都在孙得寿报完了农业方面的数据后,都没有多跟他讨论,就进行了征调物资的具体工作中,天黑前,派出了程处默的押粮军为大军打前站之后,才回到府邸里歇息。“大哥要吃面包吗?刷了蓝莓果酱的。”越是繁忙的时候,孙享福就越是没有胃口,孙小妹见孙享福没怎么动桌上的饭菜,便提议道。“蓝莓第一年结果的量不多,不过,却是可以通过出果率,知道有多少蓝莓物种植成功了,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对于蓝莓果酱不陌生,出果率肯定不低吧!”孙小妹笑着点了点头答道,“嗯,差不多达到了七成,不过,一株上面,结不了几个果子,摘起来都麻烦。”“七成,倒是不少的,那些没有结果的蓝莓物,直接清理掉吧!之后结果的几率不大了。”孙享福说着,孙小妹已经献宝似的将夹着一层蓝莓果酱的两片面包递了过来。面包是孙府的厨子做的,自从望江楼的厨师按照孙享福指定的研究方向,做出了蓬松好吃的面包之后,它就一直是孙府早餐的主食之一。总是饿的比较快的孙小妹却是喜欢拿它来当零嘴吃,自从蓝莓果实成熟之后,孙小妹就迫不及待的将这种略带酸味的果子制作成果酱,并且想到了将其刷在面包上面吃的方法,味道不错,还很开胃,已经成为了她一日三餐的主食。孙享福一连吃了三片面包,有些撑了,才住口,却发现,坐在他对面吃饭的孙得寿,似乎也没有什么胃口,一双筷子心不在焉的在碗里扒拉,却基本不往嘴里送。“得寿,在想什么呢!不好好吃饭?”孙得寿回过神来,答道,“大哥,我在想咱们农门的教育问题,这次你将村里的五十多个孩子带过来让我们教,之后建起来的农学院,只怕也要我们来教吧!可是,我们现在连三年三圃制都还没有研究透彻,致使关中今年的种子出现了一些缺陷,哪里有资格教所有人种田呢!这不是误人子弟么?”其实,孙得寿掉进了一个,传播,教育,就应该是教人间至理的惯性思维中,这也是对于农门的教学没有信心的一种表现,孙享福很理解他这种心理,在科学这条道路上,懂的越多的人,往往会越发觉得自己很无知,因为只有懂的越多,才越发知道自己有哪些东西还不懂。“你忘了咱们农门的一条传承宗旨了么?后人,必须想办法推翻,超越前人,不是所有的学术,技术,都有一个至理,或者极限存在的,我们也不是要做到最好,让后人来照着我们的成果做,而是尽我们所能的,将我们已经掌握了的一些技术传授给他们,让他们在这些技术的基础上,发明创造出更好的技术,只有不断的做到更好,咱们人类才会一直进步下去。”即便是在千年以后,对于各种种子,农业技术的研究,也从没有停止,在世的农业科学家,也没有谁敢说自己的研究成果,是终极成果,古人受限于一些认知,钻牛角尖很正常。而孙享福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给农门子弟划分了一个准确的定位,他不是要盖好一座房子让后人们去住,而是要把自己的知识,化成盖这座房子的基础,让无数的后人,来盖这座房永远盖不完的房子。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孙得寿已经开始站在更高的角度思考农门教育这个问题了,这说明他越发的成熟了,想到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个没事爱打电玩,生活问题都是全部靠父母解决的人,孙享福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资格批评他。“是弟弟一时钻了牛角尖,不过,从今年的农耕情况来看,农门的教学和耕种技术想要推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些胡人百姓跟我们沟通,都还存在许多语言障碍,而且,要学习咱们的技术,必须得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想要这些人都识汉字,恐怕”闻言,孙享福笑了笑道,“可不能用我培养你们的时候的手段,来培养普通百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农门子弟,学懂农门教授的学问的。百里,千里,甚至万里能够挑一,都算是不错的情况了,大多数人,其实只需要依样画葫芦,在这些真正掌握了知识的人的组织带领下,贡献自己的劳动力就好。”就算农业技术再有用,也不能所有的人都来学它,一旦形成这种局面,就是一种灾难,比宋明时期,所有读书人都读四书五经还可怕,因为社会上面缺的,是各行各业的人。也更加别指望所有的人,都能把它学好,连儒学都没能做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是其它学科呢,农学,其实只需要少量天赋异禀的人,摸索出了最先进的技术就好,大多数普通人,都只适合享受成果。“如此的话,倒是简单的多,对了,王氏准备比照医学院的规模建造农学院,地已经拆迁出来,在东城门方向,明年差不多就能建起一些学舍供初步使用,大哥你的教材编写好了么?”说到这个,孙享福想起了自己送给武媚娘的那本册子,之后,只怕要抽更多时间来完成教材的编写了,至少,要凑足让学生们学习三年的材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