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物燥,以古代的木制建筑,是很难抵御明火的袭击的,城内过火范围越来越大,不过,薛礼等人却是按照张公瑾的指示,找到了一片没有过火的区域,迅速的收拢队伍。而此时,他们身后,数万高句丽士兵,也跟着到了这片区域。“将军,要不要放他们过来?”“有懂高句丽语言的人吗?喊话,缴械投降者,可免一死。”“缴械投降者,可免一死”高句丽士兵里,懂汉话的人也很多,在唐军开始汉话之后,纷纷抛掉了手中的武器,按照唐军的要求,双手抱头,拥挤着站在了一起。山壁之上,看到这一幕的张公瑾,对于薛礼的处置,还算满意,不过,他能纵观全城火势,已经看到了过火面积越来越大,开始向他们躲避的这一片区域烧过来,而且,原本躲在那些民居中的百姓被火烧死的惨叫声,也传到的满城都是。“将军,旗语上说,让咱们拆房自救。”“所有重骑兵,上马,冲垮那些木屋,步兵收捡木料,防止过火。”薛礼下达了命令,一马当先,驱动战马,挥动铁戟,顿时,一栋木制建筑,就在他的冲击之下倒塌,程名振有样学样,数千重骑兵跟随在他们身后,一路对着那些木质房屋冲击而去。“啊~!”各种惊恐惨叫的声音从各个屋子里面传来,他们是被垮塌的房屋压伤的百姓。薛礼很郁闷,为了保密,渊盖苏文连夜里送那些猛火油入城,而且,没有撤走城中百姓,这些房屋里面,大多还住着人。“喊话,让那些投降的高句丽士兵过来,带走这些百姓,快”唐军想要那些躲避战乱的百姓从屋子出来,只怕会很难,高句丽士兵却不一样,很快,薛礼的命令便被落实了下去,而且,城中其它各处过火位置的百姓,也在慌乱中,找到了这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他们惊恐的看着唐军拆屋子,眼神之中,充满的仇恨,他们以为城中的火,就是攻入城里的唐军放的。大火从四面八方袭来,光靠几千重骑兵拆屋子,已然是不能防范所有的方向,薛礼越拆,心里越急,那怕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快速的拆除那么多的木制房屋,已然是不可能。“将军,旗语上说,让咱们发动百姓一起。”闻言,薛礼恍然大悟,忙喊了翻译的士兵过来,朝着那些兢兢战战,用略带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延津城百姓喊道,“渊盖苏文狼子野心,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顾你们的死活,放火点燃了整座城池,如果你们不跟我们一起自救,那些,大家的下场就是被大火活活的烧死,现在,我希望你们能听的我命令,帮助大军一起拆房,将易燃的木料,堆积到大火烧不到的位置”然而,薛礼的话,并没有让那些高句丽百姓信服,惯性的思维让他们觉得,这些灾难,都是唐军带来的,唐军不可信。“让那些高句丽兵帮我们解释。”薛礼并不傻,看到那些百姓不怎么积极的样子之后,大致猜到了根由,朝传令的士兵道。很快,在一群看到了渊盖苏文点火的高句丽士兵的解释下,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渊盖苏文,难怪,前几天他在城内狠狠的征收了一批军粮,原来,是要带着粮食跑路。当他们心中的信仰和坚持轰然倒塌的时候,他们整个人都懵了。这时,薛礼又大声喊道,“我大唐将士东征,是为剿除渊盖苏文这样十恶不赦的叛逆而来,皇帝陛下仁德,出征之前,曾三令五申,凡我唐军所过之处,与民秋毫无犯,如果只是为了保证我们自己的性命,我们完全可以杀死你们,或将你们驱赶到失火的地方去,独占这一块区域,没有必要下大力气拆房子。此前,高句丽荣留王之子高德,经向我大唐称臣,现在,你们也算是我大唐的百姓,作为大唐的军人,我们必须要保证大唐百姓的安危,在我们力有不逮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也能全力自救,活下去,你们会比从前过的好十倍,百倍。”闻言,高句丽百姓中,有许多听的懂喊话的人纷纷出言道,“我等愿意听从将军的吩咐”“好,很好,你们现在去一些人,到前面还没有过火的房屋,将所有的百姓带出来,和士兵们一起清理我们拆除的房屋木料。”“所有唐军将士听令,不管你们是用劈砍,还是用身体撞击,我要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将你们面前的这些房屋,全部推倒。”“得令。”此时,还穿着铁甲的步兵人数,差不多还有两万多,他们或五人一组,或十人一组,列好了队之后,就会一齐向一堵墙冲击,那些房顶的瓦片,根本砸不伤他们的身体,有了这数百组步兵的加入,整个拆房的速度就快了起来,而有了十几万高句丽百姓跟在他们身后清理,很快,那些被拆除的房屋的位置,就会变成一片光秃秃的泥巴地。此时,由于最先爬上山壁的赵强,系好了很多绳索,护卫队中,也有更多的人爬到了悬崖顶上,而唐军大营这边,也有人发现了山壁上的情况。幽幽转醒的李世民,看到延津城内的滔天火光,将一对砂锅大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的道,“不将渊盖苏文叛军斩尽杀绝,朕誓不罢休。”“陛下,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你看那山崖顶上,公瑾正用旗语指挥着城内的人自救。”李靖知道,李世民本身患有气疾,此时怒火攻心的状态下,不太适宜听到更坏的消息,待他的神智清明了一些之后,才道。这时,王得用忙将望远镜递到了李世民的眼前,果然,他看到了远处山崖上,一个小点点般的人,正在急促的挥舞着军旗,不是张公瑾又是谁。“是了,是了,延津城这么大,怎么可能一下子全烧着,城内一定有很多可以避火的地方,众将士听令,速速灭火,将陷落在城中的同袍解救出来”此时,延津城的北城门,甚至整座北城墙,都是一片火海,唐军还没有靠近,就会被热浪逼退,自火起之后,城外的唐军根本无法施救,就算李世民的命令下的再急促,也是没有办法。这时,护卫队的大队长赵龙也已经顺着山崖这边的绳索,从山壁上滑了下来,很快,他就来到了军中。“陛下,城中尚有近三万将士正在带领高句丽百姓自救,想来性命应该无碍,不过,南城门外,渊盖苏文正率领三十万精锐大军严阵以待,邹公让我通知您,早做准备。”“尚有三万人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世民听到赵龙带来的这个消息,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对于后面的他所说的什么三十万大军,他选择性的都没有当成重点。倒是李靖,闻言一惊,急道,“陛下,渊盖苏文所领三十万大军,必然是他属下精锐,如今我军有三万余众陷入城中,就算最终撑过来了,战力恐怕已失,余下能战之兵只有五万左右,而且都是疲兵,与养精蓄锐的三十万高句丽大军正面对抗,胜算不高,当另想办法。”渊盖苏文肯定不会在延津城放了一把火就退走的,他还会用自己最强的力量,狠狠给唐军来上一击,唐军已经非先前那样的全军战兵编制了,陷在城内的那些士兵,很可能成为累赘,而且,军营里现在已经有一万多伤兵了。几万疲兵带着几万累赘,对抗高句丽最精锐的三十万大军,用胜算不高来形容,已经是李靖害怕刺激李世民太过,而斟酌用词了。“报,程将军押送粮草两千车,新式战车两千架,已到大帐三十里处。”闻言,李靖却是眼前一亮,道,“来的正是时候,陛下,有了程处默属下的了几千兵力增援,我军便有与高句丽军一战之力了。”“卫公,别忘了,山那边,还有我们三四千兄弟,可以绕到高句丽大军背后,打偷袭。”赵龙提醒道。李靖点了点头道,“三四千人还太少,多垂一些绳索下来,趁着天黑以前,咱们再调两万军人过去,若是渊盖苏文发动,咱们两面夹击,此战可定也。”“去两万?咱们这面,不是也只有两万人了?”尉迟恭怎么说也是沙场宿将,并且有过两万兵马对抗二十多万大军的经验,他太知道,二三十万人马冲击包围过来的时候,两三万人马有多势单力薄了,提出异议道。“可别小看了程处默的那些运粮车,将其全部连排展开,钩锁在一起,那便是一堵包了铁皮的城墙,再有两千架新式战车投射,咱们其实是跟守城差不多,高句丽大军就算不顾生死的冲击,也未必能撼的动我们的防线。”李靖是兵法战阵大家,他懂得利用所有有利的条件,此前,这运粮车的设计,便有他的指导意见,如今到了这关键的时刻,倒还真是要派上用场了。“战场之事,朕就交于药师指挥,渊盖苏文若来,朕要亲自披甲执锐,与之一战。”李世民虽然这么说,但大家不可能真的让他上场厮杀,不过是一种提振士气的手法而已,所以,当程处默嘴里念叨着,‘这次终于赶上了一场’,来到大营的时候,连皇帝李世民都亲自出来迎接他了,搞的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