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衣炮弹的效果，孙享福几年前在吐蕃高原的时候，就已经验证过了，它几乎对任何种族的人都适用，思想正常的人，都会希望自己能吃的好，穿的好，所以，能给人们带来这些享受的大唐人，在拜占庭民间，还是很受欢迎的。如果，希拉克略在拜占庭进行一轮民意调查的话，他就会发现，本国总人口之中，至少有三四成以上的百姓，是强烈希望并入大唐的，几乎占据所有贫困阶级。另外，还有两三成的人，是不反对并入大唐，他们是属于有信仰，但信仰不坚定的中产阶级，在大唐，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需要缴纳许多的苛捐杂税，也不会受到大食人的入侵威胁，但信仰的宗教，却是不被官府认同的，想依靠他们现在在教会地位谋取什么利益，那是不可能，各有各的好。最后剩下的两三成人，除了因为自身的利益是绑在拜占庭帝国的权贵之外，就是一些狂热的宗教徒了。拜占庭帝国的皇帝，也可以称之为教皇，是被当地的子民，当成是上帝派来人间执行上帝意志的使者来看待的，一直到拜占庭帝国在历史上灭亡的时候，他们都是一直处于一种宗教政权体系的状态，这样的宗教体系，自然有一套他们控制教徒的手法，是很难彻底摧毁的。而目前的大唐，是不允许宗教政治的情况出现的，并入大唐之后，他们的宗教或许还能继续存在，但是，他们的地位，将会是和现在大唐境内的和尚，道士一样，与普通人无异，而且还全方位的受到朝廷的各种监管，这就与他们的利益诉求不符了。不过，即便是在文明进步之后的后世，一个国家也不可能做到让国民百分之百的归心，何况是现在了。所以，孙享福要做的，就是让大多数百姓，心向大唐，尽可能的，减少抵触大唐的人的数量，只要将那些中间层摇摆不定的人拉一些过来，形成超过半数的人心向大唐的趋势，再加上一些外部的刺激，那么成功的几率，就大大的增加了。君士坦丁堡内，希拉克略的皇宫中，让人荷尔蒙分泌加速的歌舞正在火热上演。这些年，大唐与拜占庭的使臣来往的其实很频繁，只是，一般是五品以下的礼部官员，像孙享福这种从二品，而且，在国内拥有着超高声望的顶级官员，从来都没有来过，当年唐俭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从三品的礼部左侍郎而已。能够陪像他这样的顶级官员饮宴的，当然也是拜占庭帝国的顶级官员，执事长官伊凡，就率先用一口流利的汉语，与孙享福单独交流了起来。“孙大使，我们已经按照早前大唐礼部提请过来的要求，为您准备好了讲学的场所，不知道，您何时可以在我国宣讲农学知识？”执事长官在拜占庭的地位，就相当于宰相，主掌全国政治，不过，它的权力地位，甚至比大唐的尚书左仆射还大。因为，这边没有中书，门下，政事堂的其它平章事，来限制，或者分摊他的权力，而有时候，他甚至还能掌管军队，几乎就是希拉克略在政治场的全权代言人。而希拉克略之所以这么信任他，除了因为他对希拉克略够忠心之外，还因为他的才能。在本国几乎无人可以与之比肩。孙享福从来不认为外国人都是傻子，所以，他也没有打算跟伊凡玩虚的，直接爽快的道，“只要你们这边有人来听，我随时都可以开始。”大唐这么好说话的外交大使，伊凡还是第一次见，内心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堆可以许给孙享福私人的利益条件，却硬是没能说口。这些年他与大唐的交往中，也摸清楚了一些套路。比如说，大唐朝廷没有严令不准外流的东西，他们花费一些代价，其实就可以拿到，至于拿到的渠道，有可能是通过高价在市场上收购，也有可能是通过贿赂官员得到。之前那几万本《孙氏农典》，就是他们通过贿赂印刷厂的管理层得来的。然而，他们以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占了多大的便宜，其实，是主动的踏入了大唐的圈套之中。间谍这个职业，中原王朝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较系统的划分和训练，《孙子兵法》将间谍分成了‘乡间’，‘内间’，‘反间’，‘死间’和‘生间’五大类，现在，大唐的间谍头子屈突诠，可就在拜占庭帝国境内呢！他几乎是将这几种间谍，全都用上了。而在大唐本土，则会有更多为李世民的战略意图服务的密卫间谍，他们的任务，就是让目标国家不知不觉的，照着李世民想要的方向走。所以，伊凡是什么心思，在使团还没有靠岸的时候，孙享福大致就已经了解了，任他脑洞再大，心思再缜密，也无法在一个确确实实想要为拜占庭帝国解决一些问题的人身上，找到什么漏洞。“您没有什么条件吗？莫非，是想要在我们学会了您的农学知识之后，再高价向我们出售产自大唐的种子？”伊凡试探性的再度开口道。孙享福则是摇了摇头道，“各种作物的种子，我带了一百多船过来，足够在你们这边种植几百万亩良田的了，而这些种子，也都是我们皇帝陛下白送给你们的礼物。之后，你们若还想要更多的种子，可以找大唐的商贾订货购买，相信，只要在成本价格上稍加一两成的利润，他们就会贩卖这些东西给你们的。而且，不光只是粮食种子，我们此后除了在最高端的军事装备上会对你们有所限制之外，其它方面，会全部的解除对你们的出售限制，如果你们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代表朝廷，跟你们签署协议。”“连唐军制式装备也对我们解除限制？”伊凡觉得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很是难以置信的语气道。孙享福点了点头道，“对啊！我们本国的各个行业，可都想从你们这边赚到钱，铠甲，弓箭，床弩，战车，都是各大兵工厂的工人制造出来的，他们这些工人也需要赚钱，养活一大家，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限制你们购买呢？”孙享福把我们需要赚钱的话，说的这么直白，倒是让伊凡的面皮一阵抽动。他们拜占庭现在可是真有点不敢跟大唐做生意了，如果按照他的个人主张，现在应该全面封锁跟大唐的贸易往来，阻止本国现金外流，这样，短期虽然会过的穷困一些，但还可以勉力支撑，只要用十几二十年时间扩大国内产出，未必不能回到十几年前那样国力最鼎盛的时期。可希拉克略和拜占庭本国的一些权贵势力却不会同意，他们觉得，冷战归冷战，防备归防备，生意还是要做的。如果与大唐全面斩断商业往来，他们连今天晚上这场宴会，都会变的枯燥无味，因为，用于宴会的东西，好多都是产自大唐。当然了，更实际的情况是，他们都在这些好东西上，分得了一些利益。军备采购，这就是一个拜占庭帝国无法抵抗的诱饵。因为，他们有大食这个强敌。所以，伊凡心中虽然仍旧疑惑重重，但却选择先对此事保持沉默，稍后，他再和希拉克略商议决定。想到了转换话题的方向之后，伊凡又道，“可我还是不认为，你们为了给我们达成军售协议，就将本国强大的根本，农学知识，传授给我们，因为，即便不向我们传播这些知识，你们只要开口说卖那些管制物品，我们也会出钱买的。”孙享福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哼笑一声道，“出钱买？你们有钱买么？好像，你们到现在还欠我们几千万贯的欠款，一直都是由原先希拉克略陛下，在我国购买的一些海外探索投资公司的股份分红，在偿还利息吧！”说到这个，伊凡的脸色一，作为执事长官，他太知道拜占庭帝国的国库有多干净了，金钱不断的向外流出，权贵们为了享受和获取利益，对百姓们敲骨吸髓，即便一再加税，他们能够收上来的税收，也越来越少。而且，百姓们对于课税官的抵触越来越大，连教会的一些核心信徒，都因为生活艰难，而开始脱离教会，去寻找新的出路。偏偏，在那些作为缓冲的藩属国全部被大食吞灭，或者被大唐兼并之后，他们需要投入到军费之中的开支又越来越大，能撑到现在，都是因为拜占庭帝国之前的底子很厚，有四千多万百姓的人口基数作为支撑。可这样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入不敷出，是拜占庭帝国的现状，而眼前这位大唐的使者，似乎对拜占庭帝国内部的事情，了如指掌。见到伊凡不出声，孙享福再度笑了笑道，“所以，我们必须得让你们变的有钱起来，这样，我们的东西才能卖的出去。”“让我们变的有钱起来？”这个逻辑，伊凡一时还没有想通，大唐既然是想要得到利益，自己做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呢？他却不知道，大唐的目的，是故意在大食这头狼面前，养一头肥猪，而且，已经要从压榨拜占庭帝国的金钱储备，转换成压榨拜占庭帝国的劳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