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给晚绿使了个眼色,晚绿便道:“未曾见。”
东市上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若是胡乱闯入恐怕会得罪人,那些人也不敢造次,只咕哝一声,“明明看见跑到这裏来的。”
“在这裏守着吧,我就不相信他还不出来了!”另有人道。
外面没了声音,门后那人脱力般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也不敢说话,只是朝冉颜她们感激地施礼。
冉颜端起茶盏,轻轻撇着上面浮着的沫。
这样一个漂亮的郎君,谁也不忍心把他出卖了。
冉颜刚刚来没多久,上的菜都还一点没动,她干脆让歌蓝和晚绿一起吃。她只能力所能及地帮他,到了不得不走的时间,那些人放不放过他,就只能看个人运气了。
外面的人似乎十分沉得住气,没有丝毫异动。就这样僵持了约莫两刻,那些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急急退去。
绝色郎君吁了口气,拱手施礼道:“多谢娘子搭救,不知您是哪家娘子,他日我好酬谢今日之恩。”
“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请便。”冉颜淡淡道。
漂亮郎君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袖中掏出一块钱币大的玉饰放在几上,清灵的声音道:“我在东宫任职,虽然没有什么权势,但一般的事情也能帮您,还请娘子莫要嫌弃。”
冉颜看着他,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他,并不是“美”,而是“灵”,他的眼眸,他的声音,他的容貌,都带着一股自然的灵气,令人惊艳之后觉得舒服。
他见冉颜没有拒绝,便起身正要退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温雅焦急的声音,“安瑾?”
冉颜心中一跳,安瑾……容茜曾说过的那个如仙人一般的太子内侍。
她觉得十分惋惜,这样一个受到自然眷顾,被孕育如此灵气的人,怎么能以色事人,成为别人身下的玩物?
安瑾刚刚打开门,便有一人几步冲上前来,拉着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才带着责备的语气道:“有没有受伤?怎么还能跑错房间?”
“没有,是……方才那位娘子救的我。”安瑾想起方才冉颜坦然从容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救下他却不求回报,便真正起了报恩的心思。
冉颜知道,那个忧心安瑾的人八成就是太子李承乾,鉴于他声色犬马的名声,还有最终被废的下场,所以她不打算贸然去套近乎。
但是事与愿违,李承乾听了安瑾的话,竟是携了他的手,进来亲自向冉颜致谢。
李承乾大步进屋。
冉颜起身,也看清了来人的形貌。李承乾倒也算得上俊朗,与李恪有三四分相像,只是脸盘稍微宽一些,显得敦厚持重,温和有礼,他拱手客气地道:“多谢这位娘子仗义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郎君无需如此客气。”冉颜微微躬身回礼。
“这位娘子临危不乱,不同一般,方才亦拒我报恩之言,委实难得。”安瑾说完,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同她说了身份。”
李承乾怔了一下,打量冉颜一眼,直接道:“既然娘子已经知道,安瑾允诺你的,我定会办到。”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冉颜再不能说不需要这个恩情,大不了不去找他便是,于是蹲身道:“多谢殿下。”
李承乾看了一眼几上的玉饰,也未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冉颜心头松了松,只是不禁有些疑惑,裴景费劲心机地想把她抓去献给太子,她还以为太子口味这么别树一帜,就喜欢她这种扑克脸的女子,可今日李承乾看她的目光十分清明,没有丝毫感兴趣的模样,难道他一直的声色犬马都是在装给别人看?
作为一国储君,又有兄弟虎视眈眈地盯着储位,但凡脑子正常一些的,都不会把自己处于这种危险的境地。
冉颜忽然想到安瑾,难不成,他是拿好女色来掩护与安瑾之间的事情?
冉颜沉吟,是撇清关系,还是暂且藉着李承干的势头用一用?此事还要好好思量一番。
等到李承乾一行人离开,冉颜才与晚绿歌蓝乘马车回府。
一路上,她想的竟是这段时间萧颂所做的事,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辜负这个缘分,既然有一个肯对她如此尽心的人放在面前,没有理由不珍惜。
回到府里,沐浴完毕之后,冉颜便拿上那管箫,去了冉云生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