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杀!尽管武三思早就知道李隆基不会那么好说话,帮他的可能性很小,可把李隆基的话在耳里,仍是很难受。尤其是那些兵士的叫好声,如同刀子似的,在剜着他的肉。李隆基这是一呼百应,要是武三思能有如此号召力,他就不会有眼前这难堪的处境了。这已经够让武三思难受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难受的。只见李隆基手中马鞭指着他,扯起嗓子吼道:“你们武氏子弟,开口武家天下,闭口武家天下,你可为武家天下做过一件事?你可立过一件功?武家天下,都被你这等只知胡作非为,作威作福的蠢货败坏光了,百姓见你等武氏子弟如同见到杀父仇人似的。”武三思满脸羞愧,垂下了头颅。武懿宗想要喝斥,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愣了愣,一颗头颅垂了下来。李隆基这番骂词并不新鲜,因为在当初武三思想要落李旦脸面时,李隆基就当着群臣的面,当着武则三的面痛骂他们一顿。那时节的武三思,还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只是把李隆基的骂词当作诬蔑之词。如今,他亲身体会到武氏这个姓有多臭,百姓视武氏为杀父仇人,无论如何也不愿帮他,不愿投他。此时,听了李隆基的骂词,他真的生出一股无力感。“要是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作威作福了,对百姓好点。”武三思在心里后悔。可是,后悔有甚用?“你不积德,不行善,不对百姓好点,到了需要百姓出力的时候,你想得到百姓的拥戴,你做梦吧!”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声调有些高,吼得山响。“好!”“楚王万岁!”兵士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只觉李隆基这话就是他们想要说的,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哎!”武三思虽然不愿意,却是不得不承认,李隆基这话说得在理,在心里暗叹一声。“你回吧。本王不可能帮你。”李隆基声音转冷,道:“我若给你人,那就是伤了百姓的心,我对不住百姓。”这是大实话,这些人是来投李隆基的,不是投武三思,要是李隆基把他们转给武三思的话,对百姓是巨大的伤害。“楚王英明。”兵士们齐声颂扬。李隆基一拉马头,就要回校场,武三思忙叫住,道:“等等。李隆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皇亲国戚,这要是传到陛下耳里,对你不利呀。”“皇亲国戚?亏你说得出口。”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杀气腾腾,手中马鞭指着武三思,吼得山响,道:“你如今才想到我们是皇亲国戚,是中表之亲?你陷害父王,欲要杀我满门的时候,你想到这点么?哼!”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武三思视李旦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几次更是差点杀了李旦,武三思一句“皇亲国戚”勾起了李隆基的怒火。“李隆基,明着告诉你,你给也给,不给也得给。”武懿宗扯起嗓子吼道:“你要是敢不给,我们就到陛下那里告你。”武懿宗丢官就是因为李隆基,而且,他还被李隆基打个耳光,他是记恨在心,武三思“好言”说尽,李隆基没有松口的意思,他再也忍不住了。“没错!你要是敢不给,我就去陛下那里告你。”武三思见“好言”无用,只得使横了。“告我?”李隆基嘴角一裂,冷笑道:“你去吧。你怎么告我?这事儿要是让陛下知晓了,还不知道是谁倒霉呢。”武三思嘴角一抽搐,无言以答。招不到人这事儿,武三思自己都没脸说,要是让武则天知道了,指不定他如何丢脸了。最有可能的是,他在武则天心目中的地位大降,武则天不再信任他,不再器重他,他就与太子之位无缘了。一个没有号召力的人,他配当继承人么?而李隆基招了这么多人,武则天就会对他刮目相看,李隆基在武则天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大涨。连带的,李旦的地位也会大大提升。武三思真要去武则天那里告状,那就是在为李隆基做免费广告。“李隆基,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打李氏的旗号,你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你这是造反,你这是大逆不道。”武三思一愣之后,想到威胁之语,吼得山响,道:“那些愚民听信了你们的谣言,这才不来投我。”他诬蔑李隆基打李氏的旗号,这帽子扣得很大,要是武则天知道了,一定会发火,武三思挺起了胸膛,颇为得意。“对!你是想恢复李氏天下。”武懿宗也来帮腔。“武三思,你是存心的,还是记性被狗吃了?父王被陛下亲口赐姓武,我也是武氏的人。”李隆基冷笑道。李旦在被武则天废掉后,赐名“武轮”,李隆基也可以叫“武隆基”。当然,所有人,包括武则天在内,都没有把李旦当武氏的人,而是当作李氏的人。要不然的话,武则天还用得着犹豫,把皇位传给儿子还是侄子?不过,武则天毕竟赐姓李旦为武,李隆基这话名正言顺。“呃。”武三思被问住了,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他若真要向武则天如此告状的话,他会落下一个挑拨的罪名。“你要是不造谣,夏州的百姓怎会前来投你,而不是投我?”武三思愣了好半天,这才想到说词。“哈哈!”李隆基仰首向天,大笑不已,道:“你身在夏州,夏州百姓不来投你,可见你是何等的无用!你就一废物!夏州百姓前来投我,那是我能耐,我能让丰州打一个少有的大胜仗!你能么?”“噗哧!”张说、陈玄礼、薛直他们,还有兵士,无不是失笑出声。这个武三思,真是技穷了,找不到说词,连这也拿来说事。这要是传到武则天耳里,武则天一定是夸李隆基,骂武三思。武三思身在夏州,却不能令夏州百姓投他,而李隆基身在丰州却能令夏州百姓前来相投,谁能干,谁无能,一目了然。“你不给也得给!你不给,我就不走了!”武三思一咬牙,耍赖了。堂堂武则天的继承人,跟市井流氓一样耍赖,这真是太丢脸了。可是,武三思除了找李隆基要人外,他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不要脸了。“对!不给就不走了!”狗蛋这帮烂人扯起嗓子吆喝。“武三思,你给本王听着:这里是校场,军机重要,若你敢赖在这里不走,休怪本王无情!”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杀机涌现。“李隆基,你能怎么着?你敢把本王怎么着?”武三思一听这话,头颅一昂,胸一挺,一副吃定李隆基的样儿,吼道:“本王就不信,你还敢杀本王!”他在夏州时,就曾想过,李隆基不能把他怎样,他这才有这胆前来丰州闹事。“司马何在?”李隆基大声喝道。“张说在。”张说上前一步,冲李隆基道。“司马,本王问你:无故冲击校场,扰乱本王训练,该当何罪?”李隆基的声音低沉,却是很有力量。“回楚王:按律,当斩!”张说熟悉军律。“嗯。”李隆基点点头,冲武三思,道:“武三思,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本王再次提醒你一句:若是不知悔改,不离开,本王就要执行军法了!”“军法?狗屁!呸!”武三思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冷笑道:“李隆基,有种你杀啊!你不杀就是孙子!”“对!有种你杀呀!你不杀,你就是孙子!”狗蛋他们扯起嗓子叫嚷。这帮烂人别的本事没有,使泼耍赖是一流,这一叫嚷起来,那叫一个热闹。刷!李隆基拔出腰间横刀,对着狗蛋的脖子就狠狠劈了下来。噗!鲜血飞溅中,狗蛋的头颅飞出老远,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