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烦!烦死朕了!”武则天退朝后,并没有回寝宫,而是直接去了佛堂。慧辩一见武则天到来,忙前来迎接,道:“贫僧见过陛下。”“大师免礼。”武则天摆手,道:“朕心里烦,前来佛堂静静心。”“陛下,你何事烦恼?”慧辩大为惊讶,道:“这立太子一事不是有了决断么?”“进去说。”武则天率先进入佛堂,在铺着锦绣的蒲团上坐下来,道:“立太子之事没那么简单,先是朕为立武氏还是立李氏烦恼,在大师的帮助下,这事儿算是有了决断。可是,烦恼接着又来了,适才在朝堂上,群臣为立老七还是老八争论,最后,连太平也来掺合了。”“原来如此。”慧辩点点头。“国老、张柬之这些老臣支持老七,他们认为长幼应该有序;宋璟、姚崇、张说这些年轻人却是支持老八,他们认为应当立贤;窦怀贞、萧至忠他们支持太平,要朕立太平为皇太女。”武则天的眉头拧得很紧,成一个川字,道:“老七老八和太平,各有各的势力,声势不小,一个不好就要出大事。”慧辩有些不解,道:“陛下,您这话是不是太过了?朝中大臣,以国老为首,有国老的支持,那就是势力最大的了呀。”狄仁杰德高望重,他的影响非常大,能得到他的支持,按理说就稳妥了,武则天不必烦恼。这就是慧辩不解之处。“大师。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武则天的一脸的烦躁。道:“国老是德高望重,影响大,可他的年岁不小了,他还能支撑几年?就是那个张柬之,虽然才智了得,不在国老之下,可他的年岁比起国老还要大。若朕立老七为太子,国老和张柬之不在了。谁来支撑?”狄仁杰的优势在于他德高望重,影响大,可他的劣势也很明显,那就是年岁太大了,他活不了几年了。若是武则天立李显为太子,那么,狄仁杰、张柬之这些老臣不在了,谁来辅佐李显?这是大事,不能不虑。“姚崇、宋璟、张说这些年轻人,年富力强。而又才智非凡。尤其是那个姚崇,有房杜之才。他们若是支持老七的话。那就不会有青黄不接之忧,可他们偏偏倾向于老八。”武则天双手一摊,道:“若朕立老八为太子的话,固然是后继有人,却是眼前这一关难过,国老和张柬之他们一定会极力反对。”姚崇、宋璟和张说他们的优势在于年富力强,是未来栋梁,劣势在于眼前这一关过不去。“至于太平,她暗中布局多年,支持她的人也不少,朕若立她为皇太女的话,老七老八的人会极力反对,同样不得安宁。”武则天无奈的叹气,道:“这立太子一事,咋就如此烦人?”武则天精明过人,善谋善断,一辈子决疑无数,却是在立太子一事上难以决断。过去,是在立武氏还是立李氏一事上无法决断,如今又在究竟立谁的问题上难断。“难办,真的难办。”慧辩也是觉得这事棘手。“要说才华的话,太平远胜老七老八,立她未尝不可。”武则天想了想,道:“可是,三郎这小子精明过人,不在太平之下,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立老八的话,就是一传两君,以三郎之才,定能把朕的江山治理得花团锦簇。”“陛下,你是更倾向皇嗣?”慧辩问道。“若是长远看的话,老八更好。”武则天没有表态,道:“若是眼前看,太平更好。至于老七,他呀,耳根子太软了,而又没有主见。其实,老八也是没有主见,不能决断,不过有三郎在的话,就没事。”“各有各的好,各有各有的不足,陛下,不如先不决断,静观其变。”慧辩出主意。“静观其变?”武则天若有所悟,点点头,道:“谢大师提醒。朕先不动,先看看他们如何折腾,嗯,就如此办。”xxxxxxxx“见过公主。”太平公主府里,人来人往,不断有人前来。张易之、张昌宗、窦怀贞、萧至忠这些人先后到来。就连上官婉儿也来了。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的交情极好,可以说是“闺蜜”,两人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而且,上官婉儿是太平公主的智囊,每当太平公主有难决之事,都会找上官婉儿商量。现在要商议抢夺太子之位,上官婉儿自然是要来的。太平公主设宴,要众人坐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道:“今日请你们前来,是要商议我如何当上皇太女一事。朝中情形,想必你们都清楚了,你们就畅所欲言吧。”“朝中情形已经明了,庐陵王、皇嗣还有公主,各有各的势力,相较而言,皇嗣的势力最大,最为可怕。”窦怀贞第一个发言,道:“以我之见,公主要想当上皇太女,首先就要扳倒皇嗣。”李旦这个皇嗣就是太平公主的绊脚石,若是不能把李旦拿掉,她这皇太女就莫想了。“没错。”萧至忠也是赞成这话,道:“皇嗣无才之人,不能决断,他的主心骨是楚王,只要拿掉楚王,皇嗣也就完了。”“李隆基?”张昌宗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恨得牙根发痒。李隆基把张昌宗给废了,一提起李隆基,张昌宗就是愤恨不已。“六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莫要以一时气怒而坏了公主的大事。”张易之提醒一句,道:“只要公主大事得成,此仇一定能报。”“没错。”太平公主赞赏的打量一眼张易之,道:“依我之见。七哥八哥不可怕。可怕的是三郎。三郎不除,我难以成功。只要你助我成功,一定遂你所愿。”太平公主狠辣之人,上次在武三思和武承嗣诬告李旦一家时,就想趁机除掉李旦,却是被李隆基破坏了。为了上位,除掉李隆基她也不会手软。“公主说得对,庐陵王和皇嗣并不可怕。他们没有过人的才华,又不能决断,公主要取代他们不难,难就难在如何除掉李隆基。”上官婉儿适时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动听:“你们可有妙计?”李隆基才智了得,而又立有大功,在朝中,在军中的声望很高,他的势力很大。不除掉李隆基,太平公主要当上皇太女想都别想。“向陛下进言。说李隆基有异心,想要谋逆,有我们兄弟,还有婉儿,此事一定能成。”张易之出主意道。“没用。”上官婉儿立时否决了,道:“李隆基最为可怕之处,就是他能把私利做得堂而皇之,还能得到陛下的认可,他用的是阳谋。别的不说,就说他安插人手一事,他的确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却正大光明的进行。就连他掌控神都驻军,都给他说成他熟悉陈玄礼他们,用得顺手,一旦有事,他就能很快控制局势。这点,陛下也认可。”武三思和武承嗣弹劾李隆基,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很有道理。只是,李隆基把安插人手,培植势力进行得堂而皇之,让人不得不信以为真,他用的就是阳谋。“婉儿说得对,三郎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此。”太平公主很是赞成这话,道:“如今的三郎入主兵部,掌控了军权,更是控制了洛阳驻军,他的势力很大,即使陛下的决断,必要时他也能推翻。”有什么权力比军权更可怕,更有力?李隆基掌握了军权,就等于掌握了最强大的力量,谁都得忌弹他。若是违反他的利益,即使武则天的话也不好使。“当初就失策,不该让他去兵部。”窦怀贞很是后悔。“那没用的。”上官婉儿却是看得很清楚,道:“突厥覆灭可以说是楚王一手促成,没有楚王就不会有如此大胜之仗,他在军中的声望很高,他的话很好使。不管是谁掌控兵部,只要楚王开口,就得给他办理。他去不去兵部,都一个样。”的确是这样,以李隆基在军中的声望,他的话就是命令,比起武则天的话还要好使,只要他开口,要把谁谁安插到什么位置,掌管兵部的人一定会照办。“早知如此,当日就该阻止他去北方。”太平公主很是后悔,道:“说到底,是我小瞧他了。不仅我小瞧他了,就是陛下也是小瞧了。嗯,应该说天下人都小瞧他了。”若是在去岁阻止李隆基去北方参战的话,就不会有眼前这样的烦恼了。可是,那时节,又有谁把李隆基放在眼里呢?就是武则天、王孝杰、太平公主,他们都认为李隆基去北方不过是“捞”点军功,而不是“建”军功,更不会想到李隆基立下如此大的军功。现在想到,一切都晚了。“要不,我们派刺客暗杀楚王。”张昌宗恨恨的道。“暗杀?不错!”一片附和声响起。平公主眼前一亮。“没用。”上官婉儿却是否决,道:“楚王身手了得,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更不用说,他出入都有好手保护,谁能近得了他身?”李隆基可斩大食千挑万选的勇士,其身手可想而知了。而且,他出入护卫森严,要想行刺李隆基很难。“更不用说,一旦行刺失败,必然会激怒楚王。”上官婉儿一脸的凝重,道:“楚王一怒的话,一是会血流成河,二是他会趁机打压公主的势力,到那时,就应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话了。”(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