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炳道:……是遇到一个郎,能治卑职这病,咳咳咳。先前用药倒也有些效果,所以卑职决心让他医治,如今已经上山采药去了,傍晚才能回来,估计数日内便有效果,这也只是希望的,也还不知道能否真的有效,咳咳咳……,眼下到了最后关头,卑职,卑职不甘心就此退隐,卑职还想报效皇恩呐!咳咳咳…………,所以想再延缓三日,若能治愈则最好不过,若不能,卑职也就死心了。咳咳咳……”彭炳艰难地喘咳着说完这番话,心悲切,加上剧烈咳喘的的引动,竟然眼圈都红了。罗公公忙宽慰了几句,道:“大人既然有此奇遇,得遇神医,那应该是没错的了,好,咱家就回宫禀报皇上,说你正在医治,三日内必有奇效,若三日无效,甘愿自行告病隐退,皇上体惜臣子,大人又是皇上的重臣,若非身体有恙,正是皇上倚重的栋粱,那是万万舍不得让大人退隐的。”彭炳忙躬身致谢,华罗公公又宽慰了几句,便捧着那尊金佛,带着大内侍卫告辞回去了。彭炳回到椅子上,只是咳喘,彭夫人心急如焚,不停到门口张望,眼巴巴等着左少阳回来。现在,只能盼着左少阳这根救命稻草了。过了午,罗公公让人传出话来,说皇上已经答应再给他三天时间,若是病情有了明显起色,可以暂缓病退之事,留足时间让他好生治病。彭炳一家大喜,现在,只盼着左少阳的妙手回春了。可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城门马上就要关了”还没见左少阳的影子,彭炳心急如焚,立即派人去左家探问。乔巧儿她们也正着急,因为左少阳走的时候就说了”这天天黑之前肯定赶回来,可是现在都没见人影,也都焦急起来。彭炳宽慰她们几句之后,又赶回家里,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担心左少阳连夜回来”城门关了进不来,便又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城门官,并派了亲信拿着去城门等着。同时把这个消息派人去左家告诉了乔巧儿他们,让她们也好放心。可是,派到城门口的人干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城门大开,城外的人络绎不绝进城了,却还是没见到左少阳的踪影。彭炳都要急疯了,又驱车赶往左家探问。乔巧儿她们一夜未睡”坐在屋里等着左少阳回来,眼睛都熬红了,也以为是被关在城门外了听彭炳说了一夜没有等到左少阳,乔巧儿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嚷着要去华山找左少阳,白芷寒和苗佩兰也急得脸色煞白,也说要去寻找,彭炳忙劝她们,说自己派有人跟着左少阳去华山的,应该不会出事,现在自己立即派人去华山打探消息”等消息回来再说。白芷寒也说这时候不要慌,先等等彭炳他们打探消息,乔巧儿和苗佩兰这才答应再等等消息。彭炳立即派出人马赶往华山。这队人马来到华山脚下,问了客栈掌柜,得知陪同左少阳来的那些人也没有等到左少阳回来,已经上山寻找去了。这些人赶紧分成两拨”一拨赶回京城禀报,一拨上山寻找。彭炳得到回报,说左少阳在华山失踪,没有下山,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着急之下,哮喘咳嗽猛烈加剧,呼吸不上来,两眼翻白。彭夫人赶紧请来太医急救,这才稍稍缓解。这一天又等到傍晚,华山搜寻的人传回信来,说还是没有找到左少阳。彭炳简直绝望了,左少阳是御史大夫杜淹的亲信,为了给自己挖药材上华山,如果有个好歹,可怎么向杜淹交代?彭炳只得硬着头皮来到杜淹府邸禀报此事。没想到,这个消息让他让杜淹暴跳如雷,把他臭骂了一顿。彭炳猜到了杜淹会生气,却不知道为何杜淹如此暴怒,他不停地咳喘着“俚恐地望着他,突然发现,杜淹的脸白晃晃的,这个形象很熟悉,以前杜淹风毒水肿刚刚发生时,便是这个样子。莫非,无巧不巧,杜淹的风毒水肿这个时候也发了?彭炳猜得一点没错,杜淹吃左少阳的药一段时间之后,感觉水肿已经完全好了,便没有再吃,而且也不让左少阳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外面活动,甚至也不准他再来找自己。他的原意是想暗观察一下左少阳到底能不能栽培,却想不到,他的病其实并没有断根,还需要继续随证调整用药。停药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复发了。只不过,这一次复发比较轻微,但杜淹到底是差点被这个水肿病整死的,有些惊弓之鸟了,正想着如何派人去请左少阳来看病,却得到了彭炳带来的坏消息。如果左少阳死在华山了,自己的风毒水肿有一次大发作,那时候,无人替自己治病,岂不是要死,杜淹简直要气疯了,又害怕病重不治会死,所以一向有涵养的他,这一次竟然暴怒,臭骂彭炳:“你立即给本官赶去华山,把左少阳找到!找不到他,你就在华山出家,不用回来了!反正你的病得不到他的治疗,也好不了,你就在华山挖个坑等死吧!”说到这,杜淹声音有些凄然,“顺便也替我挖个坑,说不定用得着……”彭炳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自己的猜想是对的,自己和杜淹的性命都系在左少阳身上,他现在后悔肠子都绿了,应该派人跟着左少阳上山,不能让他一个人去,要是左少阳真的死在了华山上,那自己当真成了自己的掘墓人了。彭炳一路剧烈咳喘离开杜家府邸,派人去请太医跟自己上山,这空档又驱车来到左少阳的家。是白芷寒开的门,见进来的是彭炳,本来站在大堂廊下的苗佩兰,一晃身便到了彭炳面前抓住他的手急声道:“找到我哥了吗?”彭炳手痛欲裂,咳喘着道:“义妹,很抱歉,咳咳咳……还没有找到,我,呼哧呼哧,我真要去华山找呢。”乔巧儿一听这话,身子发软就往地上坐。白芷寒急忙搀扶住她。乔巧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劲道,挣脱了道:“我要去,我也要去华山找我相公!”“我们也去!”苗佩兰和白芷寒急声道。彭炳哭丧着脸对乔巧儿道:“弟妹,你们几个女孩家就不要去了,咳咳咳,愚兄立即赶去华山,调动当地民壮衙役上山搜寻。放心,一定能找到左贤弟的!咳咳咳……”“不!我们也要去找!你不带我们去我们自己去!”苗佩兰急声道。彭炳更是紧张,要是这三个女子私自跑去华山寻找出了事,而左少阳又回来了,那可没法交代赶紧道:“好好,我带你们去,咳咳咳……,不过,你们得跟着我,千万别乱呃……”三女忙急急点头答应了立即都换了男装,彭炳另安排了一辆车给他们三人坐着,又派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侍从贴身保护。太医赶来了,彭炳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了华山县。彭炳这个正四品上的吏部侍郎亲自来到华山县衙,说御史大夫的亲信郎在山上挖药失踪了把个县令惊得全身筛糠似的,赶紧亲自带着三班衙役和全县民壮上山找寻左少阳。可是华山太大了,这点人马投进山里,连影都没见到。彭炳便发出重金悬赏,动员华山民众帮着上山找人。苗佩兰等三女非要上山亲自找寻,彭炳也等不得官帽和性命可都在左少阳手里,只好咳喘着艰难地陪着爬山寻找。可是,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左少阳半点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苗佩兰等三女喉咙都喊哑了,眼泪都哭干了自打得知左少阳失踪之后,三女便茶饭不进,彻夜不眠等消息,连着熬了两天两夜了,又在华山陡峭的山路上攀爬着四处呼喊找寻,身体都支持不住了,却还在努力爬着喊着。彭炳却熬不住了,他的哮喘咳嗽本来就非常严重了,加上焦急担忧,又是一天一夜跟着在华山上攀爬寻找,他的哮喘咳嗽进一步加剧,每往上攀爬一小段路,便要弯腰剧烈咳嗽喘息着,到后来,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乔巧儿见他差不多七十岁的老人,又是身患重病,竟然一天一夜跟着在山上找寻,就算他这样做有自己的私心,但这份情义还是让人很感动的,多次劝他下山去,可是他不听,一直跟着寻找,帮着咳喘着喊,到现在,见他已经累得已经摇摇欲坠了,感激地垂泪道:“大哥,你还是下山去客栈等着吧,我们在山上寻找就行了。你的身体……”彭炳剧烈咳喘着,艰难地说道:“不,呼哧呼哧……。是我,让贤弟……,咳咳咳…………,上山采药的,要是找不到贤弟……,咳咳咳……,我,我怎能安生……”……,咳咳咳……”苗佩兰和白芷寒也一起劝彭炳下山治病等候。彭炳话本来就已经油尽灯枯,适才说话又说得急了,顿时上气不接下气猛烈喘咳起来,那赶紧本来就十分发紧的心口更是如同塞满了稻草一般,而且是浸泡了水的稻草,湿漉漉的跑满咽喉,仿佛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似的,呼吸仿佛是隔了十三层浸水的草纸,虽然用尽了肺部的力道,才嘶嘶地说不成句的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我,咳咳咳……,我必须,呼哧呼哧……,找到,咳咳咳……,左贤弟……,要不然,我……,咳咳咳……”一阵远超以往的猛烈咳喘,终于把彭炳肺部最后一点气息喷出,顿时间天旋地转,仿佛一只无心的大手,死死卡住了脖颈,半点也喘不过气来,两眼翻白,身子发软,在众人惊叫呼喊声,不停抓挠这喉咙,身子却软软的跟抽掉了筋骨的蛇似的,慢慢瘫软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