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既然亲眼看到了养猪的收益,蓝田县的村民们当然都起了心思。这一次,没有人再怀疑李信的话,家家户户都卯足了劲儿投入到养猪的浪潮当中。这种非理性的决策本来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猪肉的产能一旦提升太快,超过市场需求的话,原本的卖方市场就会立刻转变为买方市场,猪肉的价格也就会像跳水一样猛跌。但是,这会儿毕竟是猪肉市场的开辟初期。随着越来越多人在长一楼品尝过猪肉的美味,这个市场以极其野蛮的姿态迅速成长着。无数食客嗷嗷待哺,长安城里各大酒楼外加上无数酒肆乃至于市井小摊贩都摩拳擦掌,死死地盯上了猪肉背后的利润。在这样的情形下,仅靠蓝田县一地的猪肉产能,绝对不可能填满猪肉供给的缺口乃至于扭转市场形态。用后世的话来说,李信一手缔造了这个猪肉的“风口”,在这个风口上,哪怕蓝田县的村民们再怎么不动脑子地乱蹦跶,也能顺顺利利地飞起来。因此,李信放心地没有去限制蓝田县的养猪大业,甚至还允许王贵合理放出一些无息贷款,鼓励村民们去养猪。没办法,一个新兴的产业就好比是一株新生的嫩芽,需要一些额外的浇灌也是正常的。李信对此倒是没想太多,完全是照猫画虎地按照后世扶持产业的套路去做而已,可是在蓝田县一众村民们眼中,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惠。在大唐,地主阶级掌握着大量的财富。他们最主要的理财方式就是放贷,通过赚取利息的方式使财富获得增长。而且,除此之外,放贷也是小地主成长为大地主的关键。简单来说,贫穷的农民以土地为抵押向富有的地主贷款,一段时间之后,要么农民渡过难关,顺利地把钱还上;要么农民彻底还不上钱,土地被地主没收,而自己也成为向地主租地来耕种的佃农,从此只能仰地主的鼻息而活。不难看出,在这个过程中,地主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不管农民还不还得上钱,他都有利可图。这就是我们常常在历史书上能看到的所谓“土地兼并”。多余的部分暂且抛开不谈,在有大唐无数无良放贷的地主作为衬托的情况下,李信这种放出无息贷款的行为在蓝田县众多村民们心中会显得多么无私而又高尚,简直用脚指头想都能想象得出来。这又是李信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部分了。他本来总想当个无良的纨绔王爷的,不知道为什么,画风却分明往“为国为民,无私奉献”的方向跑偏而去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李信摸着下巴认真地思索着,暗道:“难不成非要在村里强抢一波民女,才能让他们知道我李扒皮的真面目?这样他们才会畏惧我,才不会对万恶的封建地主阶级抱有美好的幻想?”这个念头一出,立即就被李信给打消了。第一,蓝田县不出产值得被强抢的民女;第二,以蓝田县村民们目前对李信的超高好感度来说,他根本就不存在“强抢民女”的可能性。毫不夸张地说,不管李信看上了谁,只要手指头勾一勾,那位民女都会千肯万肯地跟着李信离开,哪怕她本人不同意,多半也会被家里暴躁的爹娘亲手撵进王府。一想到这样的画面,李信的眉梢就忍不住有些抽搐。算了算了,好端端的非要当什么李扒皮呢,就勉为其难,凑合着当几天好人吧。唉,真难。在蓝田县第二批猪肉成熟出栏之前,猪肉市场供不应求的局面会一直持续,连长一楼都将几道关于猪肉的招牌菜暂时从菜单上撤了下来。长安这个巨大的市场发出了渴望猪肉的怒吼。于是,长安周边几个县比较聪明的农民们便试着将自家的猪赶到长安去卖,谁料,根本就卖不出去多少。各大酒楼的人买了这些普通的猪肉回去以后,发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将猪肉上那股腥臊味去除得像长一楼那么干净,根本就没办法端上来给顾客们吃。之后,他们当然不会继续买这些普通猪肉。李信看看时机,觉得差不多了,便吩咐蓝田县的村民们将阉割猪和杀猪放血的秘法逐步泄露给周边几个县的亲朋好友们。于是,猪这种原本没有太多人在意,甚至被许多人污名化的生物,终于赢得它本赢得的重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