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珂在椅子上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任由自己沉浸在故事的余味当中。不多时,她突然睁开眼睛,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便伸手又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在这张一尺见方的纸上,大概分布了有两千多个字。赵珂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一气呵成地通读这么多字。要知道,以往她看书的时候,除非是早就读过的旧书,否则都得隔三差五地停下来思索某句话是什么意思,该如何断句之类的琐碎问题。她仔细回忆着刚才阅读手中这个故事时的体验,发觉确实不曾停顿。这是为什么呢?赵珂冥思苦想,最后只能归咎于李信这个古怪的横排写法以及那些分布在句子中间的古怪符号了。虽然不明白那些符号分别是什么意思,但是多了它们之后,至少极大地降低了断句的难度,自然也就更容易理解文本的含义。又反复看了两遍手中的故事之后,赵珂总算明白李信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为了做什么。与此同时,类似的事情正发生在许多人的身上。他们在拿到下人带回来的东西之后,立即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然后心满意足地夸赞下人干得漂亮。其中有大方的,甚至随手赏了不少铜钱,乐得下人眉开眼笑,暗道赵珂所言果然不虚。他们之中,有些人没有注意,而有些人却注意到了——明明是很不符合人们习惯的横向排版,在适应了几行之后,竟然就感受不到它带来的阻力了,或者倒不如说,这样的排版甚至头一回让阅读开始变得有种丝滑的感觉了。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中的缘由。当然,其实李信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或许是因为人类的眼球天生更擅长水平方向的运动而不是竖直方向的运动?算了算了,瞎猜也没用,管它究竟是什么原理呢。李信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从左到右的横向排版是后世最通行的书写方式,而标点符号系统则是极大地提高了信息传递的准确度。试想,如果孔子的弟子们编撰《论语》那会儿就有标点符号这么回事,那后世的人们也就不用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十个字到底该怎么理解而伤脑筋了。按照香农的《信息论》来说,这不就是降低了信息传递过程中的“失真”吗?所以说,李信坚信这是更先进的书写和排版方式,一定要大力推广出去。只有降低了阅读的难度,提高了信息传递的效率,才能加快真理和知识的传播。虽然短时间内或许看不出它有什么积极正面的影响,但是从长远的角度来说,这绝对是推动大唐发展的一记重拳。老实说,李信早就设计好这一天了。这个设想的诞生甚至早于《白蛇传》的上演。后世的他经常因为充不起会员而被各大平台欺负,看不了挚爱新剧的最新一集,没想到重生到大唐以后,他也有机会卡一下别人的“脖子”。不过,他认为自己还是比后世那些视频软件良心多了。毕竟他卡观众们的脖子并不是为了钱这种庸俗的东西,只是为了用一种合理的方式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使他们主动来适应这种横向的排版而已。试想,如果不是用这种绕圈子的方式的话,横向排版和标点符号的推广一定会碰上很大的阻力。因为绝大多数人们总是习惯于因循守旧,只有当他们对内容无比渴望,无比好奇的时候,这种心情才能推动他们强忍横向排版一开始所带来的不适而努力阅读下去。只要读下去就可以。只要读下去,就一定能感受到其中的妙处。李信很坚定的相信着。当然,他也想过事情的结果若不是这样该怎么办。比如说,横向排版的效果反响平平,甚至引来很多嘲讽和谩骂之类的。李信最后的回答是,那也无所谓。他应该会继续努力地尝试,直到成功为止。因为他很确信,先进的、好的东西在经历足够多的考验之后,一定会赢得别人的理解和接纳。这不,这张横向排版的纸张流出去不到两天,就有人登门拜访楚王府了。“谁呀?”李信随口问王贵道。王贵回答:“是邢国公。”李信愣了一下:邢国公?那不就是房玄龄?后世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房谋杜断”里的房谋?他来干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