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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月的长安地刚解冻,而南边的利州则已经开始播种。
此时利州城西的乌龙山上,两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正在烹茶汤。
小泥炉里的炭火烧的很旺,带把手的陶壶里已经开始传出茶叶与调料混合后的一股特殊香味。
张鱼手脚麻利的将煮好的茶汤倒入瓷盏中,张辅正端起一盏兴致勃勃的说:“常言乌龙山中泉,仙之对弈石,此乃利州双绝,老夫今日幸得一观,皆赖都督之力也。”
张辅正所说的都督正是义安王李孝常,现为利州都督。
李孝常轻轻吹了吹茶汤,却又一口不喝地放下,转而望着东北方长叹一声说:“利州虽好却不及长安十一,行于街道如同鬼蜮,州城尚且如此,乡间更是十穷九困,粗陋不堪。倘若能回长安,何须留此遭罪。”
张辅正走到他身旁,伸脚踢了踢一颗被树藤缠绕的小树,压低声音道:“想当年令尊若坐守京师,大隋何至于寄人篱下,苦守一城之地!”
李孝常不做声,看了那棵小树半天,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刃,挥刀砍向树干,刀子太小,直接卡在树中,李孝常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到茶壶旁,倒出盏茶汤一口喝下,这才擦着胡须说:“但愿公主所言当真,某家此番回京可不愿再让人逼出来。”
张辅正用力从树干上把刀拔下,擦拭干净后双手捧着递给李孝常,大笑着说:“怕是永兴坊内只留李府一宅,莫说长安,便是关中也任由驰骋。兵刃凶者也,若出无功,不若藏之,君不闻图穷匕见乎。”
“言之有理哪,只是令郎样貌脱俗,此番随我等同往,只怕识者甚众。江都之地尚有故旧数人,吾欲令忠仆护之东去,不知辅正兄意下如何?”李孝常边收刀边笑着询问。
“大善!”张辅正的回答言简意赅。
......
李孝常口中的公主自然是前隋义成公主,而此刻,这位已侍突厥四汗的公主正在定襄城内的居所发脾气。
“记吃不记打的贱婢,说过多少次,但凡回报先送我这,此番为何又让那老女人得去,你是想到城外军帐去还是到北海牧羊去?”义成公主边辱骂边抽打着跪地的侍女。
“非是奴婢不送,实在是陛下那先一步获知而直接送入宫中的。”侍女边哭边求饶。
义成放下手中的鞭子,捋了捋头发气急败坏的说:“起来,随我去见见这位嫂嫂!”
侍女赶忙拍干净身上的痕迹,小心翼翼的跟在义成身后。
小隋朝的宫殿里此时坐着七八个人,全都皱着眉头传看一份文告。
义成公主进门时,文告正好递回萧皇后的手中。
“早起时可汗赐下一匹丝绢,我寻思着嫂子这里缺少用度,这不直接给您送来了。听说长安传来消息,却不知有何喜事,能让这么些忠臣齐聚?”义成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妹妹客气,这风雪天还能想着给嫂嫂送丝绢,今夏可算能有股子凉意了!”萧皇后暗地里讥讽礼物。
义成公主满不在乎的回应:“这人一老啊就受不得酷暑严寒,哪像当年还能骑马踏青的,嫂嫂怕是连马鞍都怕不上去了吧?”说完一把扯过萧皇后手中的文告,塞在袖口就往外走,浑然不顾一脸吃惊的殿上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