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每个人望向这青年的背影的时候,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态。有的冷漠,有的悲悯,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却是切身之痛!城中的不安定因素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个,在死亡迫近的情况之下,真正能保持平静的人,这世间恐怕没有。或许这些人只有了解到了自己的责任,以及知晓了天花这种病毒的严重性之后,或许才能在这些守军面前,面对流言蜚语的时候,形成理智的想法。那将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也见到了这样的一幕。不过他想到柴绍对他的警告,心头顿时一紧,随后深深注视张毅,开口说道。“张先生,非某家信不过你,只是如今军营之内也是缺粮少食,如何还能拨给城中!但先生所说的事情,某家必然会呈报给将军,还望张先生,让这些人速速退后!”张毅微微冷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从柴绍手中要来粮食。不过他也并不遗憾,既然有人想作死,他一个普通贵族,也根本拦不住。想到此处,张毅一言不发,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上。“将军,这些人怎么办!看他们这架势,恐怕是不想退啊!”看见张毅居然一丝命令都没有下达,守在马车边的黑衣甲士,眉头紧紧的皱起,手中抓着直刀,实际上已经是钻上了一把汗,这时候难免有些急躁,回头询问张毅。“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张毅微微叹息一声。“沛县县城本来繁荣富饶,可先是经历了柴绍大军征召粮草,又遇到丁杰挖地三尺,城中粮食本就不多,这些人连家都没有,恐怕随身带着的干粮也吃光了,而他们今日,虽说是受人指使,但恐怕也是因为饿着肚子的原因,而只要运来粮草,此事就可迎刃而解,但这将军明显得了命令,更是打算一毛不拔,我又能做什么呢。”听到张毅此时所说的话,周围四五个人脸色忽变。“将军若我等,不将其驱散,恐怕柴绍大军的人会迁怒我等,更甚至会怀疑这件事的一举一动,都是张先生背后指挥,这件事不能不防啊!”张毅闻言一笑:“何必如此忧虑!柴绍既然已经做出了不支援的打算,他将承受怎么样的怒火,与我等又有何干!此事已经不是你我能够管束的了!”那黑衣汉子皱眉,看着周围期待的目光,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柴绍将军,万万别让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啊!”马车在一阵吱扭声中远去。门口处,黑甲将领眉头紧皱,他没看懂张毅的作为。来到城门口,只是吆喝了几句就退走了!这和他所了解的张毅是截然不同的。若是张毅知道了他的想法,恐怕也只能无力一笑,如今他现在体弱无力,更是重病缠身,能够坚持来到这儿进行劝阻,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气。然而他的好意相助,却有挡路石拦路,如今城中灾害严重,瘟疫横行,本应该朝廷支援粮食进行救助,但柴少这厮居然堵死了城门,连一点粮食都不往里送。这岂不是在告诉城中所有人,你们已经被放弃了,乖乖在城里等死吧。也无怪乎,这些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哪怕是知道强闯城门会死,也聚众而来,这背后虽然有人推手,但其中也有柴烧的错。原本被张毅制止住的平民,此刻见到张毅马车远去,眼神中皆露出了丝丝的失望。转过头来,那名黑甲将领也是一脸茫然,实际上营地之中的粮草已经堆积如山。也有朝廷送来的赈灾粮,但柴绍就是不打算将其送到城中,其中多半的原因,是因为这座城有他耻辱的象征,也有着它非常难以忘记的记忆。更也是因为张毅就在这座城里面,他恨不得将张毅抽皮扒筋,又怎么会将粮草送进城里,让张毅吃到嘴中,以此苟活下来。“张先生已经向他们要了粮,可这些黑了心的家伙,竟然连一粒粮食都不打算给,这让我如何养活已经重病的父母!诸位,随我等冲出城去,哪怕就算是投降丁杰,也比在这里等死强!”人群某处传来这样的喊声。周围的人深以为然,顷刻之间原本已经逐渐安定下来的场面,又再一次暴动了起来。这一次可不像张毅之前那般的示威一样的行动。其中多半人已经是趁着守军们对峙的时间,悄悄地摸到了城门之下,这令那名守将脸色大变,即刻号令周围悍卒,拔刀挺枪,向人群涌了上来。第一声惨叫,在乱哄哄的城中,传出去很远很远。张毅坐在马车的轿子里,眼角猛的跳动了一下。身旁车外传来声音。“张先生,那些守将动手了!”张毅沉沉的嗯了一声。他并没有任何想去阻拦的想法。因为天花不同于其他病症。如果让这些人真的涌出城去,造成的危害,堪称天灾人祸。一旦瘟疫传播开,那将是巨大的祸乱,甚至将这个刚刚稳定的时代,重新推入乱世,也并非不可能。至于有些执迷不悟之人,还有自己作死的,张毅觉得没有必要去提醒,就如柴绍这般,还想着用自己的爵位和武力,来压制这些患病的难民。而不是对于这些人拥有怜悯,以及一颗赤诚的援助之心,凭借上万大军,就觉得可以镇压住乱民了吗,莫非前些年的经历,都被忘到脑后了吗?张毅心中有气愤。但他却不打算将这份气氛扩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想法掩埋到心中,马车继续向着院子的方向驶去。而正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何人敢于拦路!”马车外,护卫大声吼道。张毅微微张开眼,心头的烦闷扫之不去。“这位将军大人,小的乃是沛县刘准,现有一计,可平复如今城中人心惶惶!”一个用正经声调说话,却让人听起来感觉像是戏谑嘲笑的人,此刻拦在了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