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色一变,独孤怀恩乃是李渊的表弟,但是要是传位的话,也轮不到独孤怀恩的头上来。但是按照他的描述,“弟姑子悉有天下”的论调,却还是有可能的。要知道,那李渊与杨广也是表兄弟的关系。这独孤怀恩说的也确实有点道理。
“将军所言,这陛下真的是如此说的?”荣静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是自然。”独孤怀恩点了点头。
“将军,您认为陛下百年之后,会真的将大位传与将军不成?就算陛下愿意,恐怕李建成、李世民他们也不会同意的,嘿嘿,连将军都能继位,那卢照辞这位陛下的驸马也照样能继位。他们手握兵权,那卢照辞在关中威望甚高,覆手之间,就有无数人为之效命,将军要想继位,可是难于青天。”
“那是自然。不过,你以为本将断其粮道是某的主意不成?不,那是陛下的旨意。”独孤怀恩冷笑道:“我们这位陛下看上去仁慈宽厚,其实心眼极小,猜忌心甚重。卢照辞屡立大功,陛下一道圣旨就将其兵权夺去,这还不够,还要本将断其粮道,让他死在刘武周的手上,他不但是开国功臣,享有两次免死,更为重要的是还是陛下的女婿啊!照样能下的手。秦王厉害吧!还是被他贬到长春宫去了。他是不希望手下的人威望太高,超过了他。一旦超过了他,那就是取死之道。”
“将军难道就不怕,这也是陛下的一道计策?”元君宝双眼中露出一丝阴森来,淡淡的说道。
“此话怎讲?”独孤怀恩惊讶道。
“陛下是在利用将军,为了铲除卢照辞,不但是借了刘武周的手,还借了将军之手。大战过后,卢照辞若是死了,一切罪过都会堆在刘武周的手上,而将军也同样因为粮草问题而被斩首;卢照辞若是没死,必定会追究今日粮草之事,到时候,陛下又会将此事的责任推在将军身上,这样一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最后的将军都难逃一死。”元君宝缓缓的分析道。听的众人面上大变,独孤怀恩更是面色苍白。
“照元公所言,这李渊是不容于我家将军了?”荣静面色一阵大变,猛的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还为他守什么粮仓,不如反了他就是了。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末将就跟随左右,为将军建功立业。”
“哼,将军虽然忠心,但是若是真的如此,不但不能帮助将军,恐怕还会让将军败的更快。”元君宝望着独孤怀恩说道:“末将倒是有一计策,或许能帮助将军成功,就不知道将军如何决断。”
“哼,李渊老贼既然要某的性命,某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元将军暂且说来。”独孤怀恩咬牙切齿的说道:“真的不行,某就以这六百万石为某陪葬。”
“将军既然已经决定,属下愿意跟随将军左右,做个开国功臣。”元君宝拍手道:“将军若是举事,这在这永丰仓做文章。”
“此话怎讲?”独孤怀恩好奇的问道。
“将军可知道为什么刘武周坐拥精兵,却仍然与李世民对峙柏璧,而李世民却静守柏璧数月之久,也不动一兵一卒,那卢照辞却领着偏师四处征战?”元君宝故作神秘的问道。
“这个自然知道,这是李世民和卢照辞的习用招数,就是使对方粮道崩溃,最后能打一个顺风仗。”独孤怀恩不无讥讽的说道:“那刘武周也是愚蠢,到现在连霍邑都没打下,这下好了,宋金刚大军远离晋阳,军中粮草缺乏,晋阳宫中虽然有粮草不少,但是雀鼠谷难行,故此军中缺乏粮草。卢照辞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其实就是为了断宋金刚大军粮道而来。”
“不错。将军明鉴。”元君宝点了点头,不经意间拍了独孤怀恩一个马屁,道:“此刻宋金刚大军中缺乏粮草,您说若是我等为宋金刚大军输送粮草,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要是如此,恐怕李世民小儿也挡不住宋金刚大军,柏璧城就会被宋金刚攻破,山西将不再为李唐所有。”独孤怀恩猛的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到那个时候,只要李世民手中的十万大军被击败,本将坐镇永丰仓,就可以收拢残兵,挥师关中,也可以逼迫李渊退位了。不错,不错。”说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还要我们给他运送粮草,还不如让宋金刚自己来取。这多麻烦啊!”荣静不满的说道。
“荣将军所言甚是。就让宋金刚来取。”元君宝双眼一亮,道:“这样一来,无论结果如何,都与我等没有关系了。”
“不错,如此甚好。”独孤怀恩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感觉还是让宋金刚自己来取最合适,无论自己的谋划成与不成,成,这盘棋就可以继续走下去,若是不成,这种事情也不会怪到自己头上来。当下就让心腹送信与宋金刚,商讨着让他来取永丰仓之事。而自己与元君宝等人商议这事成之后,将如何如何。却不知道,想做大事,却又没有冒险精神,又如何能做成大事呢?
“将军,城外有人自称是内史侍郎唐俭,说是奉秦王之命前来。”门外忽然传来亲兵小将的禀报声。
屋内众人相互望了一眼,元君宝说道:“必定是那秦王见我等未按照时间运送粮草,所以派人前来询问了。”
“不错,当日卢照辞曾命令本将每五日运送一次粮草,如今五日已经到了,却不见粮草运去,自然是着急了。”独孤怀恩皱了皱眉头,道:“这下如何是好,那信使刚刚派去,宋金刚最起码还有三天才会派兵到这裏来,眼下又如何应付唐俭呢?”
“看来,若是想让李世民不怀疑的话,这次的粮草还是要送过去的。”元君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请他进来。”独孤怀恩恶狠狠的说道:“大不了送上千余石给他就是了,让他赶快走。”
“也只有这样了。”元君宝点了点头。
“唐公,下官告罪了。”半响之后,前厅内,独孤怀恩拱手朝唐俭行了一礼道:“下官这几日身体不适,没想到下人将送粮的大事耽误了,还劳烦唐公亲自走上一遭,是在是下官的罪过,这不,下官刚刚已经命人将粮草收拾停当,即可起运。”
“哦,独孤大人身体不适?”唐俭面色一变,道:“如今可曾痊愈否?这粮草之事关系十数万大军的性命安危,可不能有丝毫的怠慢啊!”
“可不是嘛!”元君宝插言道:“我家将军一听说粮草今日还没有起运,大发雷霆,为此还将一位亲衞斩杀,以儆效尤呢?”
“哎!陛下当初在下官临走的时候,曾经有旨意下,永丰仓内非陛下的圣旨和本将的命令,不得拨付一粒粮食。没想到下官这么一病,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独孤怀恩脸上露出了一丝恼恨之色。
“这倒是。”唐俭点了点头,道:“既然大人已经将粮草拨付,下官也就放心了。下官这就告辞了。”
“不可,不可,唐公,此刻天色已晚,你不如在此休息一夜,那粮草连夜发运,如何?”元君宝拉了拉独孤怀恩的衣袖道。
“对,对!”独孤怀恩连连点头。
唐俭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道:“不可,不可。粮草事情重大,本官还是亲自押运的好,若是粮草被劫,唐俭身死是小,秦王殿下和大将军的安危是大,要知道唐某不过一个小吏而已,但是秦王和大将军可是我大唐的顶梁柱,不容有失啊!柏璧的十万大军更是大唐的最后一点本钱了,失去了粮草,军心必乱,到时候万一宋金刚趁机进攻,到时候,不但山西不保,或许连关中都有可能失去。这种罪责不是我唐俭能够担任的。”
“对,对,下官糊涂了。”独孤怀恩面色变了变,搓着手道:“唐公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下官就不阻拦大人了。”
“既然如此,唐某告辞了。”唐俭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拱了拱手说道。
“唐公,请!”独孤怀恩脸上浮现一丝强笑,拱手道。那唐俭点了点头,就朝屋外走去。
“主公,刚才为什么不留下唐俭?”元君宝皱了皱眉头问道。
“他要护送粮草,某也不好阻拦的。更何况,若是让他留在这裏,恐怕还有可能被他知道什么,既然他要走,就让他走就是了。”独孤怀恩不满的扫了元君宝一眼。
“属下就是害怕这唐俭是不是发现到什么了?”元君宝摇了摇头,道:“属下总感觉那唐俭笑的不对,心中有事啊!”
“是你心中多想了。”独孤怀恩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人心中有鬼,看什么都不自在。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永丰仓外,唐俭面色苍白,额头上尽是冷汗。拼命的打着坐下的战马,朝前飞奔而去,也不管跟随在身后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