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这个老不死的而居然还想列土封疆,那和卢照辞又有何区别。”承香殿内,李智云满面阴森,在他面前,裴寂低垂着脑袋,却是不敢说话。裴寂刚刚从裴矩府中赶来的,告诉了李渊裴矩的条件。虽然有李智云在一边怒火冲天,但是裴寂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而已,真正做主的却是上面端坐着的李渊,这位精力大不如以前的皇帝。正用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望着自己,仿佛是要看穿自己的心脏一样,让裴寂心中发冷,低着头不敢说话。
“西凉本就不是我大唐的国土,其中高昌、龟兹等国都是立国数百年了,占据丝绸之路,西突厥更是在那里虎视眈眈,朕连东突厥都要小心翼翼,卢照辞何其神勇,也只能学着长孙晟的计策,分裂大草原,更何况是朕了,既然你们裴氏在西域经营了二十多年,恐怕连自己族中的精兵都有不少了。攻打西域,统治西域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既然如此,朕就承认你们对西域的统治,两家永世盟好,互不攻伐。”李渊淡淡的说道,声音中却没有一丝情感,冰冷无比,好像数九寒冬一样,冻的裴寂浑身发冷。
李渊轻飘飘的言语之中,虽然同意了裴矩的要求,但是同样,他知道,只要解决了卢照辞,下一个要死就是他们裴氏了。当下哪里还想着以后的事情,赶紧拜道:“陛下,臣可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裴监,你起来吧!朕知道你的忠心,可是这个裴矩!哎!”李渊望着跪在地上的裴寂,脸上露出一丝柔和来,他知道裴寂是没有那个胆子敢背叛他的。
“陛下,想来您也知道,那裴矩当年经营西域的时候,臣还在家中赌钱,根本就不知道裴矩那个老匹夫的事情,若非王珪来信,恐怕臣还不知道西域的事情。”裴寂老脸一红,裴矩来到长安之后,交出了裴阀的族长之位,可惜的是裴寂这个家伙只知道搂钱,哪里知道裴阀的一些核心机密,到了最后,居然还是通过其他人才知道裴阀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在西域经营了偌大的地盘来。
“裴监,朕不怪你。”李渊见状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轻轻的说道:“既然裴矩要西域,那就给他就是了。只是朕感到好奇的是,裴矩如何能帮助五郎除掉卢照辞呢?”
裴寂摇了摇头,脸色涨的通红,尴尬的说道:“裴矩此人阴险狡诈,臣并不知道这一切。”
“你去告诉他,朕已经答应他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李渊也很了解裴寂,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裴矩根本就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事情,心中只是微微露出一丝失望来,但是也对裴寂亲近了不少。
“臣这就去。”裴寂是一刻也不想在这裏呆了,赶紧溜了出去。
“父皇,这个裴寂还能相信吗?他也是河东裴氏的一员啊!”李智云担心的说道。
“君王是谁都不能信的。”李渊叹了口气道:“不过裴寂这个时候还是相信的,他本就没有什么才能,除掉朕他还能相信谁。他一方面是不会允许卢照辞还留在关中的,更为重要的是,卢照辞不久之后就会向他开刀。”
“父皇为什么这么确定?”李智云惊讶的问道。
“因为长安城内的闲人太多了,那些前朝没有本事的人太多了,朝廷养不起了。卢照辞要想维持他的统治,就得将那些没有用处的人都给裁撤了。裴寂就是其中的一员,这裴寂若是离了朕,他还能有如今的风光吗?还能有人送钱给他吗?不,没有,西域虽然是裴氏的,但是也是裴矩和他子孙们的,而不是他裴寂的。所以他只能依赖朕!朕在他就在,朕要是失去了权柄,他也是一样,长孙无忌可是盯了他的位置好久了,已经都快要等不及了。”李渊淡淡的解释道。脸上却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父皇,您说那裴矩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卢照辞呢?”李智云好奇的问道。
“裴矩此人虽然在前隋炀帝面前阿谀奉承,是个十足的奸佞之臣,但是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硬是让西域成为大隋的一份子,西域诸国年年来敬奉,奉我中华为正宗,这其中就有裴矩的功劳。就看他能左右西域的局势,使的西域成为裴氏的又一块根本之地就看的出来,此人很有能耐。既然他说能帮你除掉卢照辞,恐怕是大有希望的。”李渊脸上露出一丝沉思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这个裴矩莫要是另一个卢照辞。”
“那裴矩都如此大的年纪了,就算夺了朕的江山又能的几年呢?”李智云不屑的说道。
“哼,愚蠢,当年前隋文皇帝登基多大年纪了。江山如血,那张椅子谁都想坐,如今我李阀没有能克制裴矩这样野心家的人了。要是世民在就好了。莫说裴矩,就是卢照辞也不敢妄动三分啊!”李渊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怜李阀以前人才济济,如今倒好,自从李世民死后,李氏人才匮乏,好不容易有两个宗室将领,还被对方削了军权,成了一个闲散宗室了。可怜的李渊父子二人也只能坐困皇宫,相互长叹,却是无可奈何。
“哎,父皇,如今那些大臣们见着卢照辞权力日益高涨,各个都投靠了他的麾下了。他们哪里还会听父皇和儿臣的。”李智云脸上露出一丝绝望来。
“哼,这些世家大族最不是东西的,只要符合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看看吧!只要朕占了上风,这些人就会趁机对卢照辞进行痛打落水狗。若是我们再次失败,看看吧!那些家伙恐怕就迫不及待的拾掇着卢照辞上位,他们好再做一次开国功臣呢!”李渊冷哼道。脸上一脸的不屑之色,却是忘记,他李氏也同样是世家之一,而且还是大世家,所行之事与这些长安城内的达官贵人们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几日陛下倒是好繁忙啊!”宣德殿内,长孙无忌看着手中的情报,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在他的身边,还有岑文本等人都是聚集在一起办公的。自从科举考试结束之后,剩下的就是分派官吏,根据卢照辞的吩咐,这批新科进士大多是被分派到南方刚刚收复的城池中,担任县令等职务。由于江南地大,城池较多,居然这三百个进士还有不少的名额。如此连带着宣德殿内丞相府事务繁多,也只有卢照辞此刻手下人多,才能如此不紧不慢,谁让这些人都是处理政事的高手呢!
“还能干嘛!本官可是听说了,那裴寂出入宫禁也是相当频繁的。辅机,看来那个老东西对你这个吏部右侍郎很是冒火啊!”崔仁师双目中露出嫉妒之色来。最近,他可是深刻的感受到眼前的这些家伙分了他不少的光芒,使的他在卢照辞面前,风光不在了。
“哎!只是不知道王妃这次能不能给殿下诞下麟儿,若是真是一位世子,哼哼,好歹本官也是娘家舅舅,殿下登基之后,他就是太子,对我这个舅舅还不是尊敬有加,到时候,看看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本官面前耀武扬威。”崔仁师一想到这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
“下官的这一切都是殿下给的,他裴寂又有何本事找下官麻烦的。”长孙无忌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来。
“对了,辅机,当初薛万彻他们逃出长安城后,有没有抓到啊!”一边处理国事的岑文本忽然抬起头来问道。
“薛万彻?”长孙无忌霎时间脑门之上冲血,一股怒火凭空而起,差点就将宣德殿烧的干干净净,就是这个薛万彻领着数千东宫与齐王府的衞队,攻下了秦王,不但杀了侯君集领着的两千玄甲铁骑,更为重要的是,还将李承乾给杀死了,累的自己的妹妹到现在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之中。长孙无忌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只是可惜的是,到如今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倒是有人在终南山中看见了他们。”长孙无忌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终南山何其大也!根本就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些人到底是个祸害。”房玄龄皱了皱眉头说道:“终南书院还在终南山脚下,其中的士子们多是手无缚鸡之力,薛万彻等人当初都是跟随燕郡王罗艺手下的猛将,如今手中还有百余人,万一他们要是袭击了终南书院,我等的罪过可就大发了。下官以为,立刻命令左翊衞大军派出精干人员,手中终南山的下山通道,然后画出图像,发动山中的猎户、樵夫进行搜索,一旦发现这些人的踪迹,就报与官府。”
“这点倒是其次,下官最担心的是薛万彻等人当初都是来自燕辽军的恶,当年罗艺与海陵王交好,薛万彻等人才成了海陵王麾下的将领,这些人如今不满殿下,当初是趁乱逃出长安城,这个时候若是逃到了燕辽军中,我们想捉拿他们可就困难了。”许敬宗眼珠流转,扫了众人一眼。众人闻言面色一变,燕辽军是个忌讳,无论是李渊还是到现在的卢照辞都是一样。在正常的场合下,都从来不提到燕辽军。
提到燕辽军,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罗艺,这厮很是幸运,罗艺出身将门,父亲曾任隋朝监门将军。但罗艺的性格却不是很好,桀黠且刚愎不仁,但他勇于攻战,善射,能力出众。所以罗艺从军后,因战屡立功官,在大业中期升为虎贲郎将。隋大业八年,隋炀帝发兵攻打高丽,命罗艺督军北平郡治新昌,受右武衞大将军李景节度。罗艺带兵号令严整,所部颇有战斗力,但他本人任气纵暴,每次凌侮李景,多为李景所辱,于是便对李景怀恨在心,后来还曾诬陷李景谋反,但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