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裴矩见过仆射大人。”银安殿内,岑文本端坐在右侧首席之上,脸上不变的是那谦和的笑容,淡淡的望着裴矩。在他的身后,还有四个面色阴冷的护衞。裴矩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是不喜欢这样的岑文本的,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谈话的。因为他总是感觉在岑文本那谦和的笑容之下,仿佛掩藏着一把利刃,随时刺进对方的心脏之中。
“听闻老大人当年在文帝的时候就关注西域之事,到了炀帝的时候,就在西域方面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才使的西域臣服于大隋,也使的丝绸之路重新开张,为我中原带来了汗血宝马,带来了西域文明,当然同时也给我中原的商人带来了丰厚的利润,晚生很是佩服。”岑文本罕见的没有请裴矩坐了下来。
“哈哈,不劳仆射大人夸赞。”裴矩见状,脸上也堆满了笑容,指着岑文本对面的座椅,笑道:“听说这种太师椅乃是汉王殿下为他的祖父所制作的,老夫见了感觉很是舒服啊!汉王殿下虽然位居王位,但是也是尊老爱幼之人啊!”说着就径自坐了下来。
那岑文本闻言,点了点头,道:“老大人所言极是,汉王殿下不但尊老爱幼,就是对自己的兄弟更是青睐有加啊!不但是四将军卢照英,就是二公子照秉也并非像外人所说的那样,还很是关心的,若是知道二公子被他人所俘,恐怕整个长安城都得翻各个了。”岑文本也不计较对方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坐了下来,更是没有计较对方暗骂自己不尊敬老人。
“怎么,二公子还没有找到?”裴矩眉毛一抖,故作惊讶的说。
岑文本见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裴矩到底是老奸巨猾,心机深沉,数十年的宦海沉浮早就造就了他一番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心态来,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让他露出破绽来,对付这样的人,不应该是用嘴巴来的那样简单了。
“老大人,请看。”说着从身边几案声取出一封信来,递给身后的护衞。那名护衞接了过来,就朝裴矩行来,裴矩见他动作敏捷,双臂修长,走路无声,知道并非普通的人士,恐怕乃是技击之士。
当下结果信封,笑道:“怎么,素称汉王殿下肱骨第一臣的岑文本岑大人也是一个怕死鬼,还怕一个即将进入坟茔的老翁不成?”
“裴老大人纵横西域二十年,使的西域分裂成大国数十,小国数百,又岂是简单的人物,晚生还是小心点为好。”岑文本神情淡淡,却是承认自己的胆小。
“咦!呵呵,没想到,你居然得到消息了。”裴矩老脸上忽然面色变了变,但是很快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神情变化之快,让岑文本为之赞叹,深思没有数十年的养气绝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不错,这是宇文颖飞和崔礼派人送来的密报。”岑文本点了点头,道:“老大人藏的真深,晚生也没有想到,在长安城内居然藏有这么一个人物,不声不响的,这西域数千里土地居然是老大人所控制的,在西域这么一块地方,居然还藏有这么多的军队,更是没有想到的是,罗艺居然听从老大人的安排,让他起兵就起兵,让他打哪里就打哪里,那定襄王李大恩也居然会听从老大人您的调遣,放开西域数千里防御,让老大人的队伍直取长安,真是好魄力,晚生自愧不如。”
“不敢当,不敢当,这些都是被你家汉王殿下逼的。”裴矩哈哈大笑道:“令老夫没有想到的是,你岑文本居然仅仅是凭借一封信就想到了这么多。不过可惜的是,你知道的太迟了,我的两个儿子并着李大恩的数万精锐大军离长安不过五十里地了,明天早上就能到达长安城下,而据我所知,卢照辞的大军一部分压在洛阳,一部分压在江南,一部分压在河北。卢照辞要是想调遣军队过来,恐怕需要十天的时间,这还不包括那王世充的阻截和罗艺的进攻。长安城群龙无首,兵力又少,如何能抵挡老夫的数万大军,长安城还是老夫的,岑文本你这样的人才老夫很欣赏,不如归降老夫吧!老夫会继续重用你的。”
“哈哈,老大人,您知道您与我家殿下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岑文本摇了摇头道:“那就是太过于自信了,这天下聪明的人也不是您一个人。您手中的这封信是两天前收到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裴矩脸色开始变了起来。
“两天前我们就知道您老人家的儿子在李大恩军中,稍后稍加推测就知道您的计划了。”岑文本笑道:“知道二公子好色,所以就派了一个西域女子引诱二公子上鈎,将他抓起来,让我们去四处寻找,好转移我们的视线,也许以后散步假消息让四公子出城,这样一来,大战来临的时候,城中群龙无首,没有指挥,就算有了指挥,或许就是宗室的两位王爷来指挥,嘿嘿,这样一来长安城就顺顺当当的落在你的手中了。后来发现我们根本就没有理睬二公子,实现并没有转移,所以干脆就使用了另一招,除掉四公子。啧啧,就是这个。”岑文本朝背后招了招,就见一个侍衞取了那柄松纹古剑。
“老大人,这大概就是马延的佩剑吧!”岑文本笑道:“可惜的是,不久之后,老大人就能见到他了。”
“依照你这么说,卢照英并没有死?”裴矩脸色铁青。
“我若是死了,岂不是让你得逞了。”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冷哼声。那裴矩望去,却见卢照英面色冰冷,双目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机,在他的身后,还有数人押解着一个道士,正是宗圣宫掌教马延。
“卢照英?马延?”裴矩面色大变,老脸之上再也没有原先的平静了。双目中露出一丝惊恐之色,望着岑文本的眼神更是一丝疯狂,一丝绝望来。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裴矩惊讶的问道。
“你虽然机智不俗,但是有一点你忘记了,你的情报,你的消息太过落后了。”岑文本笑道:“我家汉王殿下有锦衣衞为耳目,有粘杆处为爪牙,长安城中的各个角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之所以之前没有动你,就是因为要引更大的鱼上鈎,你也太小看锦衣衞了,汉王殿下以柴氏数十年的财富堆积而成的锦衣衞,又岂是你能猜的到的。”
“那是,长安城内角落旮旯,边边拐拐,哪里不是我们的人,就包括你派人关注汉王府的一切,我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卢青云也一边拐了进来,笑道:“你将二公子关押的第二天,小人就知道了消息,但是为了迷惑你们,我就是连王妃都瞒着。哼哼,不瞒着自己人,怎么能骗得了你这个老狐狸。”
“不错,不错。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裴矩哈哈大笑道:“可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是虚妄。几位年轻人,知道为什么老夫能统治西域,但是在中原却仍要做孙子吗?那就是因为老夫当初没有实力的缘故,等有了实力的时候,关中又是大局已定。无论我怎么算计,也不能如愿。如今你们也是一样,就算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御林军加上左翊衞大军不过两三万人马,如何能守的住长安城。嘿嘿,那卢照辞志向高大,一心想统一天下,两线作战,使的京师兵力空虚,才让老夫有了这个机会,哈哈,真是上天保佑啊!”
“哈哈,老大人恐怕这就让你失望了。”岑文本脸上露出谦和之色来,淡淡的说道:“汉王殿下神机妙算,对于今日的这种状况早就有了防备,令郎不来则已,一来必死在长安城下,这长安城恐怕老大人是拿不走了。”
“岑文本,你也不必自欺欺人了。长安城虽然很是雄伟,但是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恐怕是低档不住老夫的数万精锐的。徐世绩若是想回军的话,恐怕那王世充也是不会答应的。”裴矩摇了摇头道。
“哼,谁说一定要调遣徐世绩来回防了。”一边的卢照英冷笑道:“恐怕这个时候我家兄长领着江南十数万大军已经驻扎在潼关了。左武衞大军也逐渐向庆州移动了,李大恩和你家的两个儿子也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想逃都逃不了了。”
“怎么可能,卢照辞不是在河北的吗?老夫可是亲眼在河北看到了尉迟恭了。”裴矩面色一阵大变,站起身来,指着岑文本和卢照英说道:“你们以为老夫是吓大的吗?被你们这么一吓就会投降吗?简直是妄想。”
“哼哼,我家兄长的手段又岂是你能猜的到的。”卢照英嘴角露出讥讽之色道:“当初你们想方设法的想让我家兄长亲征罗艺的时候,我家兄长就怀疑其中的问题了。所以才将计就计,随了你们的意思,果然是你们的诡计,哼哼,告诉你吧!你这个老匹夫,我家兄长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潼关半步,嘿嘿,相信不久之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骗我!”裴矩仰天大叫,声音凄厉无比,就在这一瞬间,脸上的皱纹居然增加了不少。
“来人,将他带下去吧!好生看管。”岑文本见状,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