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看俺老程给你抓到谁来了。”方丈室内,卢照辞和昙宗和尚相对而坐,这已经是少室山下大战过后两个时辰了。在少林寺一般僧众的帮助下,卢照辞终于击退了单雄信所率领的千余敌兵,来到了千年古刹少林寺。那昙宗和尚也将卢照辞迎入方丈室。
“是何人?”卢照辞笑呵呵的说道。程咬金确实是员福将,这已经是经过历史考验的了,今日更是卢照辞大为惊讶,那张乌鸦嘴今日又保住了卢照辞的性命,可以想象,若是卢照辞领着大军进入阴明空设置的埋伏圈,就算自己不死,也会被乱箭射成重伤,就因为程咬金的一句话,而救了自己的性命,不由的不让卢照辞对程咬金信赖有加。
“陛下,您看。带进来。”程咬金手执长槊闯了进来,又朝后吼了一声。
“阴明空?”卢照辞望着被两个御林军士兵压上来的年轻书生,不正是阴明空又是谁。只见他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双目中却是射出仇恨之色,让人震惊。
“阴施主,多年不见了。”出乎卢照辞意料之外的是,昙宗和尚居然也认识阴明空,朝阴明空行了一礼。
“哼,卢照辞,这次是你命大,否则必然会被乱箭穿心而死。”阴明空扫了众人一眼,冷哼道。
“陛下乃是万民之主,自然会有百灵护佑。阴施主的一番谋划自然是要落空的。”昙宗老和尚双眼一亮,淡淡的说道。
“哈哈,大师不必夸奖朕了。”卢照辞望着阴明空,双目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来,在卢照辞看来,阴明空还是有一定的智谋的,可惜的是,碰到的对手是自己,让他屡次失败了。此人意志却也是相当难得的,为了报仇,却屡次找自己的麻烦。杀,还是不杀?敌人是需要斩草除根的,但是这个阴明空却是不一样,他是阴明月的兄长,要是杀了他的话,天知道阴明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若是不杀,卢照辞也感觉到不好办。
“陛下,贫僧看阴施主与我佛有缘,老僧想将阴施主度入空门,不知道陛下能允许否?”一边的昙宗老和尚仿佛是看见了卢照辞心中的为难,叹了一口气说道。
“哈哈,卢照辞,你今日不杀我,日后肯定会感到后悔的。”阴明空闻言不但没有任何的感激之色,反而哈哈大笑道。
“陛下,何不杀了此人?”程咬金见状,双目圆睁,恶狠狠的望着阴明空。见过嚣张的,但是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若是可以的话,程咬金绝对是不会在意杀了阴明空。
“阴明空,本来朕看在明月和昙宗大师的面子上,朕想饶了你,依照你的聪明才智,拜昙宗大师为师,日后能为一代高僧也未可知,但是你这么说,朕还真有点斩草除根的意思了。”卢照辞见状不由的哑然失笑,冷哼道:“见过执迷不悟的,但是没有见过你这样执迷不悟的。朕虽然不屑于与你争斗,但是也不想留下一个后患来。昙宗大师,朕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了。”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只是这少林寺乃是祥和之所,还请陛下恕罪。”昙宗和尚望着阴明空那疯狂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来。通过与阴明空的一番交谈之中,昙宗发现阴明空才智超群,诸子百家样样精通,若是此人能入佛门,恐怕不久之后,佛门必然能出一位高僧,只可惜的是,此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确实是可惜了。
“义贞,押下去,厚葬吧!”卢照辞挥了挥手,虽然阴明空很是有才,但是却是仇人,更何况,卢照辞的麾下并不缺少人才,就算他是阴明月的兄长又能如何?李渊说的很对,帝王最在乎的并不是亲情,而是江山,只要威胁到自己的江山统治,无论是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被舍弃的。更何况一个阴明空呢?此人死性不改,一心之知道报仇,若是此人加入了大唐阵营之中,凭借他的聪明才智,还真的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受威胁的不但是自己,更是有可能是自己的子孙,弄不好玄武门之变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既然如此,有何必留情呢!
“卢照辞,你不得好死。你杀弟囚叔,你不得好死。”少林古刹之中,响起阴明空临死前的厉吼声,那昙宗老和尚连声喊着阿弥陀佛。
“朕杀弟囚叔?嘿嘿!”卢照辞满脸冰冷,双目中寒光四射,双手拳头捏紧,死死的望着阴明空离去的方向。
“陛下,人死如灯灭,还是不要追究的好。”昙宗老和尚淡淡的说道。
“让大师说笑了。”卢照辞闻言脸色方好了起来。
“听闻陛下再关中虽然没有禁佛之意,但是却未成如今日这般,特意到佛寺中来,陛下今日前来,必有所求,老衲斗胆请陛下明示。”昙宗和尚双眼微闭,轻轻的问道。
卢照辞闻言一愣,不由的哈哈大笑道:“大师身在深山之中,心却在红尘之中,倒是让朕很是有趣。”
“到底关系佛门兴盛,老衲也是无可奈何。”昙宗和尚也不讳言,而是点了点头说道。
“宗教有宗教的用处,但是宗教也有宗教的缺陷,朕不鼓励治下子民信仰宗教,但是也不会阻止子民信仰宗教,关键是这种宗教会不会是支持朝廷还是反对朝廷。大师以为然否?”卢照辞紧紧的盯住昙宗和尚。
“那是自然。”昙宗和尚话音一出口,老脸上顿时露出一下笑容来,双手合什道:“陛下乃是万民之主,有事请吩咐就是了。”
“既然如此,朕就开口了。”卢照辞闻言笑呵呵的说道:“朕听说少林寺内有不少的绝技适合战阵,大师也知道朕在终南山下有文武太学,武学多是用来培养军中将领的,朕想在少林寺内聘请一两位高僧作为教习,授予军中将领以战阵之道。这样一来可以培养将士的武艺,二来,少林绝技也会随之名扬天下,大师以为如何?”
“这个?”昙宗和尚闻言一愣,若是卢照辞说出其他的要求,他倒也好办,但是没有想到卢照辞居然让寺中的僧人却担心武学教习,以传授少林寺绝技,这就让昙宗和尚感到很为难了。这少林寺绝技多是当年达摩祖师传授下来的,多为少林寺的不密之传,若是传与他人,岂不是让少林寺绝技流落在外。
“朕也不要别的,就要那十三棍僧的罗汉棍法!大师以为如何?”卢照辞又笑问道。
“陛下火眼金睛,老衲佩服。”昙宗和尚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原来当年达摩祖师见少室山中野兽出没,就传与众僧锻炼身体的绝技,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这罗汉棍法,乃是少林寺一切绝技的基础,组成罗汉棍阵,更是威力无穷。卢照辞并不要别的绝技,却要这基础之学,不但是看中了这套绝技的威力,更是为了研究这罗汉棍阵的配合之道,传与三军,这才是最重要的。棍乃是最普通的兵器,但是也最基础的兵器,枪、矛、槊等等兵器都是它的延续,只要练好了棍,剩下的也就简单了许多。可以想象,卢照辞将棍术传与三军,日后军中就会形成统一的制式军械,或为枪、或为矛,都是战阵之兵器,三军配合使用起来,将会威力无穷。
“大师,朕也是无奈,要知道,如今朕虽然纵横中原无敌手,但是朕的最大敌人并不是中原的诸侯们,而是远在北方的草原,颉利可汗统治下的草原,已经有统一的趋势,无论朕用来什么样的方法,也只能延缓一段时间而已,而中原经过隋末的十数年的战争,早就是千疮百孔,恐怕就算朕平定了天下,也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出兵抵抗草原的突厥骑兵,那颉利显然是不会给朕留下多少时间了。所以朕就需要少林寺的帮助,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以与突厥骑兵相抗衡。”卢照辞脸上露出一丝愁苦之色,叹息道:“佛门讲究慈悲为怀,大师乃是世外高人,还请大师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帮朕一把!”
“哎!既然天子都如此说了,老僧若是不答应,恐怕也要遭天下唾骂了。”昙宗老和尚闻言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待陛下平定了王世充后,老衲就派十三棍僧去武学,教练三军习练少林刀法和棍法。”
“多谢大师!”卢照辞脸上一喜,赶紧说道:“朕赐少林寺柏谷坞地四十顷,水碾一具。”
“多谢陛下。”昙宗和尚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这四十顷土地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昙宗和尚将少林绝技相换,实际上还是少林寺亏了。
“陛下,时候不早了,那单雄信逃了回去,想必会告诉王世充,陛下在少室山,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诡计,臣等兵少,恐怕不能护衞陛下的安危,陛下,还是回洛阳去吧!”这个时候李君羡满身鲜血的走了进来。
“也罢!”卢照辞想了想,站起身来朝昙宗和尚拱了拱手,道:“大师,军情紧急,朕这就告辞了。”
“恭送陛下。”昙宗和尚感激站起身来,领着十三棍僧将卢照辞等人送下山去。
“方丈,我少林寺绝学从不外传,方丈为什么要让弟子等去终南山武学传下棍法和刀法?”智扬不解的问道。
“智扬,你看贞观天子如何?”昙宗和尚问道。
“一代雄主。”智扬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连自己的亲人都是说杀就杀,日后统一天下的必然是此人。”
“连自己的亲人都是说杀就杀的,更何况一个少林寺了。”昙宗和尚叹息道:“更何况陛下说的不错,历代王朝在对于草原民族来说,野战之中都是处在弱势地位,非雄主不能灭之。贞观天子就是这样的天子,所以老衲准备助其一臂之力。更何况,将少林名声传与民间也不是一件错事,传与三军,日后也能与朝廷军方结下一段香火之情。”
“那弟子们当传何种绝技?”智扬疑问道。
“刀、枪。这两种乃是大唐军队中制式兵器,老衲刚才也答应了陛下,传此二种武艺,以对抗草原骑兵。”昙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刀主要有横刀和陌刀两种,这两种都是对付骑兵的最佳利器。横刀为步骑两用,而陌刀却是力大无穷之人才会使用,我少林寺虽然有这两种绝技,但是能使用陌刀的人却是很少,此后,少林陌刀随着大唐军队会传之四方,少林威名也同样也会传之四方。陛下虽然此举占了上风,但是我少林寺也同样没有吃亏。智扬,你和十三个师兄弟收拾一番,就下山去,助贞观天子一臂之力。以壮我少林寺威风。”
“弟子领命。”智扬等僧众赶紧应道。
且说卢照辞急匆匆的回到大营,立刻指挥大军对洛阳城发起了进攻,虽然城内粮食缺少,但是王世充手下大将单雄信,王仁则都是厉害之人,加上洛阳城坚固无比,其城池高度居然在长安城之上,有洛水穿城而过,根本是无法断其水源,卢照辞虽然厉害,但是却对洛阳城无可奈何,只得将洛阳城围的死死的。
而远在河北洺州,夏皇窦建德万春宫内,窦建德端坐在宝座之上,在他的一边有左仆射齐善行、中书令宋正本、国子监祭酒凌敬、黄门侍郎张玄素、内史令麴稜、内史侍郎孔德绍、侍中崔君肃;工部尚书何稠;左丞柳调、大将高雅贤、徐圆朗、高士兴、刘雅等人都端坐在大殿之上。
“你们都说说,这洛阳是该救还是不该救。”窦建德望着面前御案上的求救信,这不知道是王世充多少封求救信了,窦建德也已经忘记了。以前他从来就没有理会过。以为他是没有时间理会,李靖、秦勇等人指挥着大唐军队出井陉关,打的窦建德是丢失了许多城池,无奈之下,只得调回刘黑闼、王伏宝等人,严防死守,对付李靖,幸亏幽州反了罗艺,这下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窦建德这才缓过气来,又重新理会王世充的求救信了。
“唇亡齿寒,卢照辞率兵二十万出潼关,对洛阳发起总攻,很显然想一战收复洛阳,臣以为当救。”宋正本想也不想就说道。
“说的好听。臣以为此事不可。”窦建德望了过去,却见是内史令麴稜冷笑道:“李靖大军尚在北方,随时准备南下,罗艺动机不明,若是我军这个时候去救王世充,先不说能不能击败卢照辞。嘿嘿,更何况,我军之中,还有人心怀异心,陛下率领大军去了河南,谁也不能保证那人会不会趁机投靠了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