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通知各家的孩儿们好生准备一番。后天结束之后,必定会有君前奏对,这可是一条捷径啊!”一边的老者连连点头,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卢氏族人都能听的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广场,整个广场上都沸腾起来,纷纷回家准备不提。
城外军营之中,卢照辞端坐在御案之后,秦九道等人护衞在旁边,祖明等将领也是垂首不言语,生怕打乱了卢照辞的思考。自从卢照辞从卢氏坞堡回来之后,就从来就没有说话,那一边的祖明却是知道,此刻的卢照辞心中并不好受。
他作为主导人之一,自然知道所谓的徐世绩根本就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这一切都是借口,让卢照辞早些回军营,卢照辞为什么放弃在卢氏坞堡内居住呢?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却不是任何人知道的,就是祖明也是不知道的。
“秦九道,去查一查,那些卢氏本宗的主事之人有多少的田产,有多少的钱财,还有多少的下人奴仆,多少的妻妾。”张百忍双目中露出一丝怒火,一丝冰冷来,那祖明偷偷的看在眼中,心中一阵惊讶,这种情况足以说明当今天子对卢氏本宗已经是相当的不满了。
“遵旨。”秦九道双目中闪烁着一丝阴冷,他作为天子的耳目,跟随天子时间甚久,自然明白天子的意思,转身走出了帐外,就吩咐锦衣衞去探听卢氏的一切不提。
“陛下,范阳卢氏卢宽正在帐外求见陛下。”就在这个时候,帐外有亲兵前来报道。
“呵呵,陛下,恐怕是卢宽害怕了。”祖明壮着胆子说道:“陛下刚才在卢氏广场上的一闹,可是将卢宽给吓死了。这个时候,才会迫不及待的前来求饶。”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卢照辞淡淡的说道:“你看看卢氏的坞堡,倒是建的错落有致,亲疏有别啊!中间乃是族长的住宅,然后就是与族长亲近之人的,最后就是旁支,到了外围,虽然也是姓卢的,可是其地位也许连卢宽家的奴仆都不如吧!他们这些人也是卢氏族人。祖明,若是朕的祖父也还留在范阳,那会不会和这些卢氏旁支相同的吗?你说对吗?”
“这个,这个臣不敢说。”祖明面色一僵,却是不好说。
“卢氏家族庞大,范阳城内有一大半都是属于卢氏的,如此大的基业。却只是供养着那一小部分人。”卢照辞冷哼道:“一个家族的成长,固然不能照顾这么多的族人,天长日久,也确实会拖累家族,但是却不是像眼前的卢氏一样,举全族之力,就是为了供养那几户人口,再看看,卢宽的府邸是何等之大,是何等的富丽堂皇,连那支撑房屋的房梁也是从西南深山运来的巨木,耗费何止万金啊!用这些东西足以将整个坞堡重新装修一遍,将那些茅草屋都可以换成砖瓦房了。让那些族人们过上稍微好点的生活吗?肥了自己,而损了族人啊!这样的族人也想入宗室,成为宗室,让他们继续在范阳作威作福吗?”卢照辞言语之中充斥着一丝杀机,显然已经对范阳卢氏极为不满了。
“陛下,这是锦衣衞传来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叠文书,脸上居然现出一丝冰冷之色来。
“拿来朕看看。”卢照辞伸手接了过来,随手翻了一下,脸上的杀机却是越来越严重了,双目中的寒光让大帐内的气温陡然下降了不少,众人不由的吞了吞吐沫,脑袋又低了下来,却是不敢说话了。
“呵呵,族人都可以做下人了。朕要是留在范阳,是不是也要给他卢宽当下人的啊!”卢照辞手握着文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只是这个笑容是如此的冰冷,是如此的冷酷。大帐内众人不由的为卢宽感到一丝怜悯。
实际上,这种事情在全国并不少见,宗族虽然已经没落,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帝国之中,最基层的根本不是县衙、里长什么的,而是族长,在宗族之中,宗族的族长、长老掌握了族中的大权,下至调节纠纷,大到审判族人都是可以的。族长在实际上,在某些地方就是一个小小的土皇帝,族人的生死都是由族长来掌控,所以族长的权利很大。有些人宁愿自己当着小族长,也不愿意入朝为官的。在族中,他能享受到一切,卢宽虽然被贬,但是在范阳,他还是有着很大权力的。
“陛下,那卢宽还在外面等着呢?”祖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让他回去,朕正在议论军国大事,岂是他能见就能见的。”卢照辞冷哼哼的说道:“一个小小的族长也居然想成为宗室,难道就是因为他姓卢吗?这天下姓卢的人多着呢?难道朕都要将他们认作是宗室吗?”
“是,末将这就让他走。”祖明赶紧说道。
“陛下,自古宗族都是如此。”周青在一边劝解道:“臣的宗族也是如此,主宗很是富有,唯有旁支,很是贫穷,臣小的时候,就曾经见过旁支的人给主宗的人当下人的。虽然是有血脉关联的,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在宗族之中,族长的权力总是最大的,他们组成家老,处理家族中的事物,有的时候,虽然有帝国的法律存在,可是在家族之中,朝廷的法律有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族长和那些家老们最大,他们用着各种方式维持着自己的权力。这卢氏本宗大概也是因为如此。”
“土地如此之多,却告诉朕,没有办法养活那些旁支们,所以才会将他们分出去,真是可笑。”卢照辞双目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冷哼道:“当年朕就曾再三下旨,命全国重新丈量土地,家族不得占有大量的土地,如今倒好,卢氏居然占据了范阳郡一半还多的土地。真是胆大妄为,朕若是不将他卢氏肢解,这范阳还是朕的天下吗?”大帐内众人不敢说话,只能听见卢照辞的咆哮声。大帐外面,卢宽面色苍白,望着不远处的中军大帐,嘴巴直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