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如此想的?”卢照辞忽然睁大着双眼,惊讶的望着卢恪,却见他眼中一眼的坦然,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来,不由的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朕心中有数,你先下去吧!新罗总督,朕会认真考虑的。”
“儿臣遵旨。”卢恪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朝卢照辞拜了一拜,这才退了下去。这种事情不是他卢恪能够决定的。可以想象,若是真的采取分封制度的话,对于卢恪来说,也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下一任皇帝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分封制所带来的坏处卢承烈不是不知道。对于诸多皇子的提防也更重了,尤其是对他这个能文能武的兄长更是如此了。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愿意天子分封的。
“还好,还没有被皇权所诱惑。”卢照辞望着卢恪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脸上也露出欣慰之色。但是很快这种欣慰之色就被一丝忧虑所取代。历史上的,李治为太子,李恪为蜀王,李恪很能干,在朝野中的声望很高,不是李治所能比拟的,后来,在长孙无忌的运作之下,李恪被杀。如今的情况虽然与历史大不相同,但是卢照辞也不希望在自己死后,卢恪也遭受历史上李恪那样的命运。所以待大唐得到新罗三国之后,分封制度也在脑海之中一闪而现,但是很快也一闪而过。
“大将军在干什么?孙道长去看了吗?”好半响,卢照辞才回过神来,再看的时候却见秦九道早就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由的问道。
“孙道长已经去了大将军府邸了,只是还没有消息传来了。”秦九道赶紧说道。原来卢照辞在听说李靖足疾又复发之后,不敢怠慢,不但自己亲自迎接至黄河岸边,更是将孙思邈从长安招了过来,以给李靖治病。
“还没有结果?孙道长什么时候去的?现在是什么时刻?”卢照辞心中一紧,面色不由的变了起来。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虽然很差,但是不可否认还是有许多的名医、神医存在的,就比如孙思邈就是其中的神医。神医治病虽然不能说是药到病除,但是最起码能保住性命,而且也会在短时间内拿出章程来。
“道长是申时去的,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秦九道不敢怠慢,赶紧小心翼翼的说道。
“已经一个时辰了?”卢照辞面色更加凝重了。大将军李靖乃是国之柱石,他的身体是何等的重要,最为关键的是,天下人都知道当今天子和大将军关系,是亦兄亦友,可以说千古君臣的典范。否则也不会封了李靖作为异姓王。他的病情一旦有了准确的答案,孙思邈就会亲自前来禀报,可是到如今还没有前来禀报,足以说明李靖病情的严重,就是孙思邈也感到为难,不知道如何前来禀报。
“陛下不必担心,也许大将军身体并无其他的病情,所以孙道长不想惊动陛下也说不定。”秦九道见状,赶紧小声的说道。只是说道最后,声音就越小,到了最后,几乎是几不可闻,他如何不知道,就算李靖身体没有病,孙思邈也会亲自前来禀报的,可是到如今都还没有来,显然是李靖病情加重,到现在还没有拿出确切的手段来。
“走,去大将军府。”卢照辞瞪了秦九道一眼,赶紧换了一身常服,就朝外走去。洛阳城即将是大唐新的都城,不但是各部官衙都在这裏,就是长安的那些达官贵人们也纷纷在这裏置下了产业,当然,卢照辞也下令内宫为一些大臣盖了不少的宅院府邸,李靖的府邸自然是在其中了。
战马飞奔,朱雀大道之上,卢照辞面色凝重,历史上李靖是什么去世的,卢照辞并不记得,但是这些年来,李靖东征西讨,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同时,在身体上也远比历史上要重的多,最起码,他不但征讨了北方的突厥,忍受了极大的严寒,卢照辞可是知道足疾的人是不能禁受寒冷的,北方本就严寒,后来李靖更是征讨高句丽,足疾更加严重了。李靖的身体就是被国事所拖累的,卢照辞也要付很大的责任。一想到这裏,卢照辞心中更是惭愧了。坐骑的速度也紧跟着快了起来。这些可是急坏了秦九道等护衞,不敢怠慢,赶紧紧随其后,护衞住卢照辞,生怕出现什么刺客之类的。
“陛下。”
大将军府前,门房听着大街上的马蹄声,心中一惊,正待出来观看的时候,却见卢照辞面色凝重,大踏步走来,赶紧迎了上去。
“大将军现在在哪里?”卢照辞迫不及待的问道。
“将军正在后院花园中。”门房不敢怠慢,赶紧说道:“还有孙道长也在裏面。”
“哦!”卢照辞心中一动,脚步停了停,又说道:“前面带路,朕要看望大将军。”那门房不敢怠慢,赶紧在前面带路,心中却是高兴不已,看看,大将军身体不适,当今天子就来看望,由此可见大将军仍然是圣眷在握啊!
走过了重重亭台轩榭,就见一个硕大的花园豁然出现在卢照辞面前,其实李靖这个宅子是当年宇文家族的府邸,后来宇文世家没落之后,这个宅子也就空了下来,被卢照辞赏给了李靖,工部的人也是略加整改,就成了如今的大将军府邸了。
卢照辞远远就看见花园中间有一个凉亭,凉亭内李靖靠在一个软榻之上,在他的一边,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正端坐在那里,脸上现出一丝思索之色,两人又好像是说着什么,只是卢照辞隔的比较远,听的不怎么真切而已。卢照辞见状,抬腿就朝凉亭走去。
“陛下。”虽然卢照辞并没有让人通报,但是李靖是何许人物,就算是病了,但是还是久经沙场的人物,眼光八方的本领还是有的,很快就发现了卢照辞的到来,心中一惊,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就准备站起身来。
“靖兄,靖兄赶紧坐下。”卢照辞见状,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凉亭,将李靖又按在软榻之上。
“陛下,老臣虽然老了,可是还没有软弱到这种程度,陛下太过紧张了。”李靖也不推辞,顺手又躺在软榻之上。
他脸上虽然露出一丝笑容来,但是卢照辞看在心裏,却是一阵抽搐。往日卢照辞对李靖虽然多有礼遇,但是李靖却从来把自己当做是满朝文武中一个普通的武将,恪守臣子之道。比如就是刚才一扶,若是以前,不管怎么样,李靖仍然还会坚持行礼,可是刚才李靖却趁势躺了下来。这不是李靖因为功劳大了,而是因为李靖的足疾实在是严重了,所以李靖才会如此。一想到这裏,卢照辞心中的内疚更是重了。
“陛下不必如此,老臣老了,一生荣华富贵都已经享受过了,想臣虽然出自世家之后,但是也只是一个落寞贵族,若是能得一个将军之位就足以,若非遇见陛下,岂会被能坐上今日之位,掌握百万大军,纵横疆场,爵封郡王,更为重要的是能深得陛下信赖,古往今来,哪个臣子能做到臣这样,老臣是死而无憾了。”李靖望着卢照辞的模样,不由的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