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庭象:!
他喟叹道:“哎,到底是常伴郎君周围,说话都变得文邹邹的。”
……
紫黑色的竹竿连成一排,如散开的扇面遮挡住人的视线,初春的阳光尚缺乏热意,只柔柔地斜射在光滑的竹面上。
不足一米高的幼嫩细竹扦插在几丈高的竹杆中,还有些竹笋,小心翼翼从泥土中冒头。
紫竹苗高矮不一,一些是成年移株,还有些需呵护着长大,观音侍弄这些细长杆,紫竹自带的清香与弥漫在林间的灵气,终于将他的思绪拉回遥远的珞珈山。
哎,谁能想得,曾经百无聊赖的修行生活竟变得如此可望而不可及,他怎么就想不开成为了西行的导演呢?
八十一难还没着落,小白龙又不知跑到哪里去,干脆把普济菩萨的白象拉走充作一难吧,反正都是要被抓回去的,先废物利用再说……
正当观音面无表情想着邪恶的计划时,高长松许诺的帮工也按时到岗,就是这俩一个精神懈怠,恨不得倒地便睡,另一人眉头皱得死紧,投以不和悦的眼神。
观音:。
他懂,他帮猪刚鬣看猪时也这神色。
为收复这俩助力,观音入乡随俗道:“二位小郎君,不若我们来一局关扑,若是你们赢了,我自不拘尔等去留,也绝不跟郎君扯闲话,若是输了,就留下来帮我打理这些紫竹可好?”
他巧妙地抓住了这俩不学无术人的心理,果然,百无聊赖的红孩儿当时就精神了,立刻道:“好好好,这彩头不错。”
碍于兄弟情面,他跟前跟后,不下段濂面子,可他牛圣婴都不知农字如何写,怎会喜欢田园生活,只想找个理由,光明正大溜号。
这既全了兄弟义气,又不耽误他玩乐。
关扑就是古代的掷骰子,将头钱投掷在瓦罐内,根据头钱字幕的大小判断输赢。东华国的赌博业深入民间方方面面,一些小商贩会以商品做赌注,与客官进行关扑。
红孩儿手眼精明,是关扑市场上的常胜将军。
段濂摇头道:“你跟他比,别怪我没劝,赢面忒低。”
牛圣婴白了段濂一脸,一个劲催促道:“别听他胡说八道,关扑哪有不输的道理,不过是运气罢了。”又说,“你可有陶罐?不行我快去快回拿一只。”
观音只道:“我出来时带了一只浇水的瓮,只剩浅浅一层底,倒了便是。”
红孩儿闻言就要洒水,观音却说:“正巧栽好紫竹尚未浇水,各处浅浅洒一点便是。”
于是,在他的指导下,急于玩关扑的红孩儿忙上忙下,这动作麻利的样子看得观音心下一动,是个干活的好苗子。
洒水的陶罐通体圆滑,腰粗肚圆,为方便提溜,还专门烧制一双耳朵。
东华国以灵石充铜钱,官府按制式打造,随王朝变幻衍生出至、兴、新、安、全、正、崇、万、洪、真宝等宝灵石。
其中以真宝内里灵气最为充盈,为众人所爱。
关扑常客红孩儿自兜里摸出八枚珍宝灵石,问观音:“咱怎么玩?”
观音道:“以五纯六纯为胜可好?”
灵石表面雕刻真元通宝四字,五纯六纯的意思是掷灵石同时五面或六面为正,即可算赢。
红孩儿笑道:“这有何难?”手指微动,八枚灵石齐翻腾,石面棱角与光滑的陶瓮内面相触碰,叮叮当当,煞是好听。
段濂跟牛圣婴的视线都集中在灵石面,看它们飞速旋转,就像是赌徒见骰子,眼中绽放出精光,就差在一旁大喊“小、小、大、大”了。
结果却差强人意,四面。
红孩儿“嗤”一声道:“该你了。”
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观音出千,谁叫流民出生的佃农看上去呆呆愣愣,除了被欺负外没什么值得人称道的。
他扔灵石的手法也不专业,像是捻起一撮米随意撒下,牛圣婴嘲笑他:“你手法不行,这么扔灵石都转不了两圈,得像抽陀螺一样才转得起来。”
观音卯足了劲装高人,老神在在道:“常言道精贵不精多,用何种方法不肖说,有效就成。”
如果高长松在这,肯定猛拍大腿喊道:“观音大士,您这崩人设、ooc了啊,说好的少言寡语呢!”
整一个神棍!
段濂跟牛圣婴都等着看好戏,哪想得等灵石停摆,正面水落石出时,他俩脸上的表情都化作错愕,直嚷道:“六纯面!”
意思六面都是正。
段濂死道友不死贫道,嚷嚷道:“愿赌服输啊牛圣婴!正好,咱俩我养鸡你种菜,这不得是天造地设的好兄弟。”
牛圣婴先反手给他脊背一巴掌道:“起开起开。”又半蹲下来盯着瓮中之石喃喃自语道,“这得是运道使然,还是有些真功夫?”
观音作高深莫测状,红孩儿一回头就看见他脸上的阴影。
他走到观音身边作哥俩好状道:“我也不来虚的,既然答应了你,定不会反悔,就有些好奇这六纯面真是手上的功夫?”
他对自身眼力很自信,不觉得小小流民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那这不就是赌神在世了?
观音也很会装神弄鬼,他说:“我给你演示一下,你随意报个面数。”
红孩儿精神道:“三面!”
灵石落地,正面为上者三。
随机三三三、六六六、九九九的,百试百灵,不说原本就醉心关扑的红孩儿,段濂对他都刮目相看。
原来扫地僧就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