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声说道:“我还是不能要。”
胡标便深深叹口气,神情变得落寞无比,说道:“李乔,我也没想太多。有些事,过错不在哪一个人,都是社会原因造成的。我也老了,我总不能将这些身外之物都带进土里吧。不管你承不承认,有些事实是没法改变的。”
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指我们的血缘关系,事实确实没法改变,但心却可以固执。我不能放弃养育我二十多年的父母,转投到他的身边来享受荣华富贵。
我是个对物质本身就没太多追求的人。过去我只想着凭本事给父母一个快乐安稳的晚年生活。他们为了我,这一辈子的心血几乎全部花费在我身上了。他们是很平凡的小市民,在他们双双下岗之后,我的生活质量却没发生丝毫的变化。我知道我爸为了让我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甚至偷偷跑去建筑工地打工。
我记得我们家楼下的小煤房里总是堆着如山一样高的纸板,后来我发现我妈在我去学校之后,她会悄悄一个人躲在煤房里给人糊纸盒,赚取微薄的一点钱补贴家用。
我们一家过得很穷,但我们很快乐。
我是我们家最大的骄傲,我爸妈在别人不屑的眼光中总会挺起胸膛说道:“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我家李乔可是个医学博士。”
当医生的人通常很受人尊敬,因为我们是逆天改命的人。
我回岳城后遭遇到的一系列难堪,我爸妈并没责怪我丝毫。我看到他们在背后为我暗暗着急的样子,我的心如刀绞一样的疼痛。我常常遗憾,自己回来非但没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反而让他们跟着我担惊受怕。
亲子鉴定书出现后,我发现我爸妈他们在我面前开始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我妈不再有事没事骂我一声“白眼狼”了,他们总是小心翼翼与我说话,似乎怕说错一句话。我爸再也不提男人必须有担当之类的话,他变得愈来愈沉默寡言起来。
我坚辞不受胡标送我的毓和产权,让胡标的心情变得很难受。他永远都不会想到,我不接受他的东西,是因为我无法忍受他从我身边抢走了楚楚。
我不知道胡标的行为是不是过去所说的“夺妻之恨”,毕竟楚楚不是我妻子。她只是我二十六年来感情深处最不敢碰触的柔软。
胡标看了看我和胡菲儿,缓缓说道:“李乔,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这么说吧,李家兄弟从今以后还是你父母,你如果愿意,我很希望与他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
“不!”我认真严肃地纠正他说道:“我家是我家,你家是你家,这么会是一家人。”
胡标淡淡地一笑,突然说了一句让我几乎崩溃的话,“李乔,我虽没养你,但我给了你一条生命。”
我咬着牙回他一句道:“生身父母,断指可报。”
我冲动地跑去拿了一把菜刀出来,举着明晃晃的菜刀我吼道:“我现在还你一根手指。”
胡菲儿和慕青冲了上来,将我死死抱住。她们一齐哭了起来,喊道:“不要冲动啊。”
胡标坐着没动,甚至连脸色的神色都没变过。他稳如泰山般的冷静让我的张狂变得丑陋无比。
慕青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要断了一根手指,以后还怎么做外科医生?”
我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不能不做外科医生。
我冲出门外,此刻,我的内心奔腾着一万头羊驼,我想冲老天大吼一声:“为何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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