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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摇曳，夜风微凉。寂静的山里人家，开始进入漫漫长夜。

对面屋里乔三的鼾声犹如波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呼啸而来。转瞬又如一把哀怨的二胡，鼾声如怨如诉。耳朵里灌满他此起彼伏的畅酣呼噜声，一颗心跟着安静下来，再无别念。

夏莲捧起我的手细看，轻轻捂着嘴惊叫道：“李医生，你的手指真漂亮，比女孩子的手都好看多了。”

我嘿嘿的笑，医生的手指与弹钢琴的艺术家的手指都是一样的，纤长而充满韧性。这是职业的特点，也是体现职业最外在的直接表现。

鼾声渐歇，随即听到一阵呢喃。紧跟着听到乔三翻身的声音。

我轻声对夏莲说道：“你过去吧，陪陪乔三。”

夏莲嗯了一声，却不起身走。迟疑片刻含羞说道：“我再陪你多坐一会吧。”

第一次在中心医院门口看到他们夫妻，我被夏莲满面金黄吓倒了。那时候的她沉珂在身，在被附一医院拒之门外之后，他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中心医院，却因为连挂号的钱都没有而被肥胖的收费员赶了出来。

我见到他们时，他们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一张凉席铺在地上，夏莲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无助的仰望着天空，太阳正在猛烈炙烤着大地。乔三跌坐在她身边，暗自垂泪。围观的人摇头叹息，却无一人上前问。

我恰好从医院出来，眼见此等惨景，哪能忍住悲伤。

夏莲的病其实并不严重，她患的是严重的黄疸肝炎，只需内科诊疗救治就行。但我在检查过她的身体之后，得出手术的结论。因为我发现她肝部的炎症已经无法靠药物治愈，必须通过外科手术才能彻底治好。

也是因为夏莲，我与中心医院的一帮老人结下了冤仇。收费的肥胖女人，外科的于主任，已经其他科室看不惯我的医生，他们齐心协力，将我当作异类看待。以至于我最终不得不从中心医院辞职，枉费了刘思博院长的一片爱才之心。

病中的夏莲，面如枯槁，脸色蜡黄。就连一头秀发，也变得粗糙无光。唯有她的眼光，流露出一丝眷恋的神色，恰是这丝眼神，彻底打动了我的心。

医者仁心，每一个行医的人，都有着强烈的悲天悯人的情结。没有一个医生希望人间多病，没有一个医生不希望自己的患者能够康复。每一个医生的心里，都永远生长着治病救人的一棵大树。

行医之人，本就逆天改命。

夏莲从中心医院回来后，我与周如意结伴过来看过她一次。那一次我猛然发现，原来夏莲有着惊艳的容颜，特别是她的一身皮肤，简直吹弹得破，粉嫩嫩的让人不忍直视。

鼾声又起，如淅淅沥沥的小雨绵长。我与她相视一笑，猛然发觉，似乎我们都在等待乔三的鼾声一样。

夏莲犹豫一下，悄悄将头靠过来，轻轻依偎在我肩上。

我没敢动，身体僵硬起来，呼吸跟着急促了许多。

在青龙洞的汤泉里，我曾惊鸿一瞥过她的美丽。

“恩人！”夏莲巧笑倩兮，抿嘴一笑道：“没有你，我怕早在泥里烂了。”

我下意识地去堵住她的嘴，叱道：“别乱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那么好看，老天爷怎么忍心让你离开人世间。”

她任由我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突然张开口，轻轻咬住我的手，柔软的舌头在我手上舔了一下，我顿时如被电击了一样，顿时呆了。

她便偎身入怀，喃喃说道：“我这辈子没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