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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手术台,我才猛地想起术前缺乏了一个重要的程序。
术前精神疗法在临床应用中起到的作用,已经被论证了出来。无论是戴九,还是胡标,我在开展手术之前都与他们进行过不少于三次以上的术前神经谈话。
他们毕竟是成年人,在我深入浅出的引导下,明白和理解了手术对病症的决定性作用,也让他们将身心全部放松。可是小慧的孩子只是个孩子,才六岁,根本就不可能会理解我谈话的内容。甚至我所有的暗示,对他都不起作用。
术前谈话中又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谈话艺术,那就是暗示。谈话的医生不会谈手术的风险,而是与患者讨论术后身体会出现的变化,这样就会让患者产生很高的期待性,由此将生命全部托付给医生。
其实我有准备要与孩子谈话的,但我在见过孩子几次面之后,最终放弃了。
小慧的孩子表现得与一般孩子不同,他很坚强,似乎心里拥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他才六岁,基本能生活自理。他从来不惧怕打针与吃药,仿佛他能明白,所有的打针吃药都是为了他未来能活着一样。
丛珊的要求我没答应,我确定自己是主刀医生,不管手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
医生不是救世主,也不是神仙下凡。我们医生都渴望自己的病人能很快好起来。没有一个医生愿意将自己的患者治坏治死。现实中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们医生在对患者进行诊疗之后,对家属会提出最佳的治疗方案,比如必须通过手术才能让患者获得新生的建议。
我们医生的这些建议,往往会被患者家属质疑,他们会第一时间问医生能不能保证。这是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提问,因为所有医生从职业的特征来说,他们都不会对任何人承诺。没有一个人敢保证手术都能顺利完成,也没人敢保证患者在术后就能百分百恢复健康。
人的生命都很脆弱,很多生命的密码人类至今未掌握。即便如导师,也不会轻言承诺手术没有风险之类的话。
小慧孩子的手术,我们事先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工作。现在医学的诊疗手段比过去方便准确了许多,但还是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出来。
比如当我打开小慧孩子的胸腔时,我就知道手术已经超出了我们事先制定好的方案了。
她孩子已经不是简单的心脏修复手术了,他的冠状动脉,以及瓣膜置换,甚至大血管都要进行修复。
我抬起头,与对面的丛珊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我在鼓励她,她也在鼓励我。
体外循环系统很安静地运行,生命体征平稳正常。
我轻轻说了一声:“开始吧!”
香香作为护理负责人,亲自参与了手术室的手术活动。各种器械如行云流水般递上来,我全神贯注,就像在创作一幅精美的艺术品一样,一丝不苟地开始进行心脏修复。
我们外科医生一旦进入手术状态,此刻哪怕就是山崩地裂,日月无光,丝毫也不能影响我们的工作状态。
无影灯下,丛珊精巧地配合着我。我们从心脏修复开始,继而对冠状动脉予以调整疏通,将心脏瓣膜置换过后,最后才对大血管清理。
汗水从额头上冒出来,香香不失时机给我擦去。我感觉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虽然手术室保持恒温状态,但紧张复杂的手术,纵然是华佗转世,未必就能温酒刮骨。
三层缝合完毕后,我看着孩子胸前一条巨大的如蜈蚣一样的伤疤,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道疤将伴随他过一生。
孩子被推下手术台,转送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