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师兄弟们在闲聊一会后告辞离去。我也站起身想要告辞，却被导师叫住了。

他沉着脸，示意我跟他进书房。

导师的书房是禁地，平常就是俞先生也很少涉足。

我还在迟疑，听到导师训斥我道：“你是不是还想我用八人铜顶大轿抬你进去？”

我没敢犹豫了，紧随着他进屋。

导师书房四面墙都是书柜，柜子塞满了书。其实导师的书就该占半个书柜。他这辈子算是著作等身了，我们研究生阶段学的，就有相当一部分教材来自导师的著作。

他背对我而立，半天没说话。

我内心紧张、惶恐，双手垂在身体两侧，静待他的教训。

“医院还好吧？”导师终于开口。

“还行。”我赶紧回答他道：“现在是师姐在负责。”

导师哦了一声，转过身来说道：“我想问的，就是丛珊的事。你是准备打算让她一辈子都留在毓和？”

我不知要怎么回答他。丛珊留不留在毓和，完全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她想走，我留不住。她不想走，我绝不让她离开。

“她那么优秀的一个外科医生，你觉得你的医院能让她的学术提升道一个高度吗？”

我涨红了脸，愈发惶恐起来。

毓和在严格意义上只是一个实用型的医院，在科研这一块，连边都没沾上。岳城具有治疗、研究和教学的医疗机构只有附一和中心医院。他们两家医院能将其他医疗机构甩出去十条大街。

导师的含义很明确，毓和缺乏科研的基础，没有适合科研的土壤。而丛珊是个兼备实践与科研的复合型人才，她在毓和，就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浪费人才。

“我听说，你现在也投身到企业当中去了，将本职工作都荒废了？”

我唯唯偌偌地低声说道：“老师，我也是没办法。我......”

导师打断我道：“不要给我讲理由。我给你一句忠告，你如果继续在企业里混，从今以后，不要提我是你的老师。”

我顿时愣住了，导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让我从胡氏集团脱身出来，照旧当我的医生？

“李乔，我给你一个机会，回来我的课题组。”导师严肃说道：“这是关于人类未来的一个课题，我想你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我也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的话已经说得那么透彻了。

我迟疑道：“我能行吗？”

“行不行，在于你自己。”导师缓缓说道：“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老师，你和丛珊都回来。”

我没敢拒绝，导师是个不容拒绝的人。

可是我也不敢答应啊，岳城有胡氏，有毓和，有太多让我脱不开身的事。我怎么能将这些东西全部抛诸脑后，做一个潜心来研究的人呢？

我想，我就是一个俗人。一个俗人，不应该有好高骛远的思想。

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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