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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应该用“老道”还是用“老奸巨猾”去形容他。

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居然猜到我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一样。我掩饰着笑了笑，道：“欧阳院长多虑了。”

他摆摆手，示意我闭嘴。

“我还是叫你李乔吧，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李董。”欧阳雷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为毓和吧？”

我点点头，刚想开口质问他为何要堵住毓和的交通事故救助业务，他又摆了摆手，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李乔，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觉得私立医院与公立医院的立场是一样的吗？”

我微笑道：“当然是一样的，都是实行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

他缓缓摇了摇头，“你说的是表面，真正的原因不在此。如果资本不逐利，资本还会有价值吗？任何资本进入的市场，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市场。”

我纠正他道：“毓和没有被利益捆绑。因为毓和的收费是岳城最低的一家医院。”

“收费高低不能衡量一家医院对社会的真正意义。就算你毓和全免费，能解决什么社会问题？我想，哪怕你将整个胡氏集团全部贴补进来，怕也是杯水车薪吧？”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社会问题。”欧阳雷严肃地看着我说道：“也许，你觉得我的话难听。但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得不说。你想想，如果社会将医疗都市场化了，这是进步还是退步？”

这一下还真将我问倒了。他说的完全没错，资本都是逐利的，没有利益的空间资本都会熟视无睹。前些年放开了医疗市场的管制，民营资本一窝蜂涌进了医疗界。如果说这些民营资本只是抱着为国分忧，为民解愁的神圣理念进入医疗市场，怕是连鬼都不信。

而且，医疗一旦形成市场，就必然出现疯狂的逐利想象。

“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也赞赏你的勇气。可是你自己想过没有，以你一己之力，你能撼动整个医疗界真实存在的现实吗？你一个小小的毓和，能满足社会的需要吗？”

“其实我与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想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可是你我能做到吗？”

他一下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毓和之所以走得那么艰难，就是因为我怀着一个美好的愿望。我不愿意看到天下任何一个人因为无钱而放弃治疗，疾病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宿命，多少人因为医疗费的高昂而饮恨离世。

倘若毓和背后没有胡氏集团的支撑，我不敢去想毓和能走多远。

欧阳雷举了一个例子，在我们现实生活里，确实有人做到了全县医疗免费。同样的一片蓝天，一片热土，为何别人能做到，而岳城不行？

欧阳雷叹口气道：“你知道推行这个制度的人最后是什么结局吗？”

我颔首道：“知道一点，被退休了。”

欧阳雷笑了起来，说道：“所以说，不是我们的经济不足以支撑这个制度，而是有一股力量阻扰着这个制度不能推行。因为，这伤及了不少人的利益。”

我冷笑道：“这些人为了利益，可以不顾别人的生命权吗？”

欧阳雷看着我，沉吟片刻道：“你自己想想就明白了。”

我来兴师问罪，还没进入主题，先被他将了一军。我甚至找不出他话里有任何毛病，也惊喜地发现，原来他与我有着同样的理想——免费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