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安慰她说道：“苏毓，你不要想太多。欧阳院长与我的过节，与你没任何关系。他年纪大，又是医学权威，我尊重他。可是，如果他丧失做人的底线，不要怨我痛下杀手。”

苏毓吃了一惊道：“你想怎么样他？”

我哼了一声道：“没想怎么样他。”

“他们家，终究是我们家的恩人。”苏毓感叹道：“何况，我们家欠他们家的人情，已经一百年了。这个情，我想在我这一代还清。”

我取笑她道：“人情要是还得清，这世间就没有人情可言。人与人之间之所以存在人情一说，就是因为人情将付出再大再多的代价，也始终无法还清的。苏毓，打消这个念头吧。既然欠了，就是永生永世。”

欧阳雷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儒雅博学的人，他看起来温厚，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脸上很难看到他的笑容。让人一眼看到他，便会生出无限的信任感。

我清晰记得他带队去京都医科大招聘时的样子。那时候的岳城附一，根本就不在京都医科大学生的眼里。一个地级市的三甲医院，再好也赶不上省城的一个二流医院。

何况京都医科大出来的学子，谁不是人中龙凤？谁会瞧得起他岳城附一？

欧阳雷当年带队去招聘，这在京都医科大的历史上绝无仅有。由此可见，欧阳雷的勇气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知道像他这样的医院，非但招不到人，反而还会惹一身的白眼。

我在闻讯老家医院来人招聘时，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的。要知道我远在京都，与岳城隔着千山万水，乡音是每个人刻在灵魂上的记忆。能听到乡音，多少能缓解一下思乡之情啊。

谁料到我和他见面之后，仿佛一见如故一样，居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那时候的我，被欧阳雷的真情所感动。我心里只有念头，回家乡去，为家乡的父老乡亲贡献自己的毕生所学。在物质、地位和声誉上我可能会失去很多，但在实际减轻病患者的痛苦上，我又能收获很多。

我义无反顾回岳城，与欧阳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那种求才若渴的执着，让我深感一个地方医院为人才破釜沉舟的勇气。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欧阳雷最终没能抗拒得了一个亿捐款的诱惑。我被他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后，从此开启了我不一样的人生。

浮想联翩，我不胜感概唏嘘。

苏毓笑问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颓然答道：“我在想，怎么把《玄黄》还给他。”

“哪是我的事了。”苏毓低声说道：“其实，《玄黄》也不应该全归欧阳家所有。我家祖先在原来的基础上，修改补充了很多地方。《玄黄》的精髓，其实都是我家祖先的心血和智慧的结晶。”

欧阳雷几乎是被我赶出门的，我知道，他这一脚跨出去，我们之间的怨恨将会更多。

我还没搞清楚苏毓此次回来，究竟因何原因。如果是因为遗产的继承，我将有一个想法。如果不是，我又有另一个想法。

我故作轻松道：“我们不聊欧阳院长了，聊聊我们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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