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兴的意思,虽然稳妥,却显得极暧昧。!他似乎并没有强烈反对,而是认为,此事应当慎重,要想办法的确定是否可行,而不是全然畏战。这当然,既和他的性子有关。也和他所处的身份有关系。陈义兴现在既然负责了宗室的事务,另一方面,却又监理着勇士营的后勤。现在朝廷要建新军,他作为亲王,则负责了兵部,当然,兵部主要负责整个新军的功考和后勤管理,而他这个督兵部事,其实和当年的陈凯之一样,是宗室协助某些事务,再加他对这些事已得心应手,所以某种程度,并非只是协助这样简单,许多时候,都是陈义兴对兵部进行指导。因为和军的关系深厚,即便是现在的新军,许多的武官,本是勇士营抽调,这意味着,陈义兴对他们是极为了解的。勇士营出来的人,和其他的官兵不同,他们更渴望战功,而且从不畏战,此番平西凉,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新建立的新军,数万人已开始进行操练,已有两个月,虽然还很生疏,可武官和教官们,俱都制定了合理的方法,所以虽然很多新兵入了新军,许多技能还未熟练,可毕竟新军入营之后,操练极为苛刻,两月的时间,足够做到明令禁止,且大抵能保持队形进行射击了。何况,即便是开战,那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新军下,俱都信心十足,此时陈义兴是决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新军泼冷水的,否则……非要被许杰等人暗扎小人扎死不可。另一方面,为了保障军的供应,济北的造作局,大量的制造了火铳、火炮以及火药,除了这些牵涉到了核心技艺的弹药之外,大多数军用品,多是自济北的工坊里采买。譬如军用的水壶,譬如新军的隔水被辱,譬如帐篷,譬如药品,譬如军衣和靴子,还有武装的皮带。自新军建立之后,许多得到了订单的工坊几乎是日夜开工,个个精神奕奕。不少的商贾,凭着每年天量的军费,挣来了不少银子,从游到下游,包括了船舶的制造,获利的大商行,近有百家之多。任谁都明白,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道理,只是现在,这黄金,却是数之不尽的大商行们从牟利。所以在商贾之,渴望西征的愿望也是极为强烈。不少商贾,都有自己的印刷作坊。原本这些印刷的作坊,多是出一些闲书,或是记载一些时,而在济北,不少人也愿意看,成为了大发光阴的娱乐。可因为商贾们的意愿,以至不少时刊物,似乎开始有些怂恿西征的迹象了,许多人读过之后,在济北,这等愿望自到下,对西征的愿望开始变得愈发的强烈。对陈一寿而言,他现在毕竟是内阁大学士,总览天下各州的军政。而陈义兴更多的,却是依托于济北,站在新军的角度考量。这一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无论是济北下的商民,还是新军的官兵,意愿如此强烈,开战,已是不可避免,陈义兴固然之后,此战事关国运,可也知道,这股浩荡潮流,是万万无法阻挡的。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臣以为,事情要往最坏的结果去想,陛下若是有意用兵,必须考虑,面对六十万胡人铁骑,和数十万西凉兵的问题,那么臣敢问陛下,大陈,有多大的把握,能胜?若是不能胜,那便等,待朝廷操练出二十万精兵,厉兵秣马之后,再一决雌雄。”陈凯之颔首点头,陈义兴已算是主战派了,可即便是主战派,却依旧如此小心翼翼,显然,这六十万的铁骑,加数十万的西凉官兵,足以让此时大陈武百官胆寒。陈凯之手指轻轻叩着案牍,指节磕碰的声音在这落针可闻的殿轻轻的回响。每一个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陈凯之。陈凯之最后眼眸猛的一张:“西凉国勾结了胡虏,已是天地不容,朕此前,也已下了国书,倘若此时,默不作声,那么……你们会怎么看待朕?百姓们会怎么看待朕?天下各国,又会怎么看待朕?”“不,朕问出这些问题,绝不是意气之争,朕只想知道,武王伐纣时,可曾想过,纣王依旧还有雄兵十数万吗?又或者,汉高祖得天下时,会因为楚王强大,而战战兢兢,不敢与之战吗?朕相信,他们定也是忧心忡忡的,他们甚至会害怕,会胆怯,可他们之所以是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这是因为,纣王暴虐,也是因为,楚王屠关,而天下侧目;正因为如此,他们挺身而出,使天下归心,方才成了大事。”“胡人数百年来,犯我六国边境,行之有年,杀戮的军民百姓,数之不尽,此世仇也。今西凉国勾结了胡人,便使胡人的势力,彻底的进入了汉地,西凉国师无耻至此,我等还坐视不理,还在此讨论,是战是和,是否……有一些不合适呢?”“西凉的傀儡天子,既然做了儿皇帝,这……便不为各国所容,朕乃大陈天子,受孔孟教化,顺天应运,除了要兴大陈,还肩负着的,乃是捍卫儒道,兴我大汉的职责。今日若是退缩,那么……自此之后,朕无颜告祭祖宗,下无颜见天下人了。”陈凯之眼眸一扫,深吸一口气:“陈卿家所言很对,此时出兵,大为不利;皇叔说的也不错,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可朕看来,除此之外,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楚。”“这笔账便是,西胡人几乎已一统大漠,而西凉亦在其羽翼之下,国力,势必进入全盛之时,这时,他们已磨刀霍霍,难道,我们大陈不伐西凉,胡人便不会借道西凉伐陈,不会大规模南下,袭击燕人的城镇?不会杀戮我们无数的军民百姓?不会使我们无数关塞烽烟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