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和演员终究还是不同的。
莫名地,西蒙斯就有些失落起来,看着蓝礼离开的方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
蓝礼快步离开了排练室,脑袋依旧深深地低垂着,抬不起来,只是想要躲藏在一个无人可以发现的角落里,默默地舔舐伤口,将那些羞辱和狼狈全部都吞咽下去,似乎只要与世隔绝,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可以变得轻松起来。
其实,这不是入戏太深。
达米恩出声打断拍摄节奏的时候,蓝礼就已经回过神来了,戏剧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正在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但蓝礼却没有立刻摆脱表演状态,而是依旧沉浸在这种情绪的束缚与困顿之中。他是故意的。
egot之后,表面看来,蓝礼似乎云淡风轻、满不在意,但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自满和自傲的情绪正在无法抑制地蔓延开来。午夜梦回的时候,蓝礼也产生过茫然的情绪:现在,他还能够做什么?又或者说,他应该做什么?
“纽约时报”布莱德利-亚当斯的专访是十分具有现实意义的。
即使蓝礼两世为人,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普通人,正在经历着大部分人穷其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故事,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站在了镁光灯和聚光灯的飓风之中,沉醉与密室还是在所难免,即使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依旧收效甚微。
就好像马拉松一般。
起跑的时候充满了意志力的热忱与激情,但跑着跑着,渐渐就忘记了起点也忘记了终点,忘记了自己也忘记的他人,似乎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起来,只是机械地不断奔跑着,于是,干脆就把所有一切都抛在脑后,浑然忘我地持续狂奔,只是冲刺、冲刺、再冲刺。
但突然在某一个瞬间,就这样冲过了终点线。他是第一个。
冠军的喜悦和幸福瞬间充斥着胸膛,但,在那之后呢?回过头,看不到其他参赛选手,也看不到前方目标,他已经站在了巅峰,那么下一步又应该怎么办呢?没有指引,也没有方向,那种空虚和孤独,那种茫然和无措,比高处不胜寒所带来的落寞还要更加汹涌也更加残酷。
蓝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心一意地投入“爆裂鼓手”的排练之中,全心全意地回归演员身份,再次寻找到表演的热情,不是为了奖项,不是为了票房,而是为了自己的期待与坚持,持续不断地表演下去。
这叫做梦想。
真正地为了自己而表演。
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状况里,蓝礼无比庆幸着,自己遇到了“爆裂鼓手”这部作品。因为安德鲁-内曼的心境,恰恰就是重新唤醒初心、重新唤醒梦想的最佳选择。
于是,明明可以分清楚现实与虚幻,但蓝礼却强迫自己沉浸在表演的情绪和角色的世界之中,以这样一种方式忘却egot的光环,从头开始。
无形之中,这就与安德鲁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曾经的楚嘉树是自卑的,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实现梦想,又或者说,他没有办法实现梦想,只能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描绘着白日梦的形状,即使重生成为了蓝礼,他也依旧怀抱着迟疑和犹豫,因为来自自己的不确定,也因为来自乔治和伊丽莎白的判断,所有的所有都让他摇摆不定。
但他还是选择了坚持梦想。
不是因为信念也不是因为信心,而是因为信仰。曾经面对过死神一次,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胆怯而缩手缩脚,只有积极勇敢地迈出步伐,才不枉费重活一世,于是,他开始拔足狂奔。
egot的成功让他开始自信,乃至于自满,他几乎就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渐渐就开始得意忘形起来,然后,他就狠狠地撞在了一堵墙之上,就如同安德鲁遇到了弗莱彻一般,蓝礼也让自己“遇到”了弗莱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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