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图(2 / 2)

江洵捧着那堆碎片心如死灰,指着江俨作痛心疾首状:“这是我偷出来的啊,还要塞回你嫂子箱底的啊!叫她知道我这么无耻地偷出来给你看,还不要我的命!”

撕都撕了,唉声叹气也再没半点用处,只好想眼前事,“怎么样?可有茅塞顿开如梦初醒大彻大悟之感?你嫂子说这是十来年前白鹿书斋的珍藏版。”

“淫秽邪书!”江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的嫌恶之色却表露无遗。

他在公主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最开始连碰到她的衣角都觉得是亵渎;后来能喂她喝药,能坐在寝宫外间为她守夜,便已是莫大的欢欣;如今敢亲敢抱,可想而知是多么长足的进步。

可那般男女敦伦云雨之事,却是从未敢想过的。

一来是因为江俨所练的那套武功,若非大成不能破童阳,不然便会前功尽弃。从小武师傅耳提面命,江俨记得很牢,长大后也没改过来。

二来因为江家儿女都守规矩,私德败坏是大忌。便是江洵这般打小玩物丧志的,少年时便早已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却也没在成婚前做过乌七八糟的事。

三来更是因为公主在江俨心中的地位,比江家老祖宗还高。往日仰望还来不及,怎么敢亵渎半分?即便公主如今从神坛初初走下,江俨一时半会儿仍不会想到那些。

压箱底的东西被他叫做“淫秽邪书”!江洵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姑娘吗?就是因为你无知愚钝还不思进取!”

江俨面无表情看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有点怵人,江洵打了个哆嗦,哼哼唧唧不开心道:“我走,我走还不成么?”

桌上散着一堆碎纸片,江俨盯着那一堆有图却没字的碎纸片看了半天,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吩咐下人取了浆糊过来。

送浆糊过来的小厮好奇地探头探脑,被江俨淡淡扫了一眼,讪笑着退出了房门。

江俨净了手,又静静坐了一刻钟,这才深吸口气,耐心地整理这堆碎纸片,开始拼图。

……

拼完了整本春宫册子,又以硬纸作褙,极细致地把每页拿浆糊黏好,贴在那硬纸上。这册子总共只有十来页,即便做了一层褙也是薄薄一本。

江俨慢腾腾地翻着看了一遍,待把所有图像都记在脑子里了,又低声咒了一句“淫秽邪书”。

怔怔坐了半晌,江俨忽然起身找了一沓防水的油纸,把这本破破烂烂的春宫图小心包了好几层,贴衣收在了怀中,抿唇敛目显得很是镇定。

只有红透了的耳根和后颈,还有哆嗦的手指昭示了他的内心。

……

江俨这两日更苦恼了,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自从头一回在江家书房里,公主吻了他……那之后江俨每每想起,总是会有全身燥热之感。而立之年仍对这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老处男,只需一个吻便能撩拨得他心性不定。

他若是曾经那般什么都不懂还好说,如今却偏偏看过了那册子,懂了那么一些……那黏好的春宫册子他没敢再碰,可该有的图样子却都记在脑子里了。虽还是一知半解,该什么样却约莫知道了,这便更难捱了。

以前在太子身边时,时常做梦是因为想她;如今同样夜夜入梦,同样是思念,却连梦境都变了味儿。

夜半旖旎情思突如其来,心中鼓噪,常常大半夜起身洗个凉水澡,彻夜打坐至天明。

今夜明月当空,万物都静悄悄的,连打更的声音都听不到。恍然竟觉偌大天地只剩自己一人,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江俨一时不知该不该躲,硬着头皮坐着没动,扭回身去看,果然是公主。

承熹夜晚从来觉浅,从眼皮缝间漏进来的丁点光影变幻都不能有,床帐也是纯黑色。即便如此,听到一丝半点的动静还是会醒来。

这夜起身在外间喝水之时,听到屋外似乎有人叹气的声音,承熹心中一动,便推门出了来。

月光清冽如水,冰凉的石阶上坐着一人。

“你怎么在这坐着?”刚睡醒本还有些迷糊,这一眼看去,承熹醒了个彻底。她只着中衣,正要在他身旁坐下。

江俨不由皱眉:“你别坐,你穿这么少。”闻得此话,承熹又转身回了内殿。没一会儿,披着一件披风出来了,又扶着江俨肩头坐在他身边。

甫一坐下便倾身靠在他肩上,江俨心中一暖,顺势揽住了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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