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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俯躺在床上,两臂交叠做枕,下巴颏抵在上头,肩膀都有点耷,原本结实的肩背上满是隆起的红痕,叫人看得心颤。眉睫低垂,烛光映下一小片阴影,仿佛十分难过的模样。
他仍握着承熹的一只手没松开,承熹指尖摸摸他下颌上又冒头的小青茬,问他:“你怎的不说话?”
江俨眸光一闪,低声哼了一声:“疼。”他哥先前说过,男儿不能什么事都死命扛着,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就要软,该喊疼的时候就得拉下面子喊。和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一样,偶尔软弱的硬汉更招人疼。
果不其然,承熹心一哆嗦,她与江俨共处这么多年,好像是头一回听他喊疼。一时差点落了泪,连忙坐在床边,把太医给开下的药膏细致涂完。
原本后背上所有筋络都一跳一跳地抽疼,上了药后伤口清凉舒缓,可江俨还是耷着眉眼,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
两人无声许久,承熹深吸口气,不由妥协道:“纳面首需行什么礼?”
江俨一怔,一时眸光亮如星子,赶紧敛下唇畔笑意:“无需行礼。”想了想,又忍着笑认真道:“若是公主能赏一个洞房花烛夜,就再好不过了。”
承熹轻飘飘瞪他一眼,不想接这话,只温柔地在他背上揉按,把药膏都揉化进去,伤才能好得更快。
“先纳作面首也无不可,三月后我再嫁给你。”承熹微垂了眼,一时有些羞不敢看他,说的话却极认真:“无论父皇母后是否反对,我都嫁给你,不会再叫你委屈。”
她一手仍被江俨抓着贴在脸上,掌心处的药香微苦,江俨闻着却只觉得甜,在她软绵绵的掌心落了几个轻吻。
几年前他连直视公主都觉得是一种亵渎,如今怎么亲都觉得亲不够。
……
承熹一直怕他发热,一夜都没睡。傍晚时江俨喝了止痛安神的汤药,这时睡得极沉,却极不安分,大约是那金疮药药效太好,伤口收口时痒得厉害,他时不时便想要翻过身睡。
承熹只好侧身躺着,把他两手都抓在手中,不让他翻身。
不一会儿,却听他在喊“公主”,声音低沉撩人,承熹忙应声。等了一会儿,江俨却不说话,双眼阖着,大约是梦中呓语,不知梦到了什么。
承熹瞧着好笑,却见他一脑门的汗,后颈上也湿漉一片,摸着都觉烫手。承熹忙起身探探他额上的温度,并没有发热,这才安心。
没一会儿他又说口渴,承熹只好喊醒他,喊了好几声,江俨浑浑噩噩睁开眼喝了两口水,揽她在怀,凑上前来胡乱亲了几口,鼻中滚烫的热气呼在她面上,眸底像被火撩了似的。
承熹只好哄着他上床去睡,可江俨明明脑子都不清醒了,手却还不安分。嘴里不知絮叨着什么,声音低不可闻,承熹也没听清。
他先前便是趴着睡的,此时挪一挪身子就压在承熹身上。到底是男子,这么重的分量,承熹被他快要压得喘不过气,只能扭来扭去,撩拨得江俨火更盛了。
偏偏往日清醒之时他还会怕公主冷脸,此时半梦半醒之间,微微阖着眼睛,倒是无所畏惧了。
承熹轻轻挣了两下,如何能挣得脱?怎么喊他都喊不醒,又怕扯到他的伤口不敢动作太大,只好半推半就地被他压在身上为所欲为,被他又亲又摸了个遍。
江俨闭着眼睛解了她的衣裳,通身愈发火热,滚烫的呼吸呼在承熹脸上潮红一片。
待承熹被他撩拨得起了兴致,只能勉强规律喘息之时,江俨自己疼醒了。瞧见此情此景,眼中一片茫然。给承熹拢好衣裳,翻身继续趴在床另一端,眨眼就打起了轻轻的呼噜声,明显是睡过去了。
在这紧要关头睡过去了,承熹恨不得踢他下床——明明一身伤,还敢做这样荒诞的梦!梦一半还给停了!
承熹口干舌燥,只想下床喝口水,偏偏一只铁臂还紧紧揽在她腰上,怎么挣都挣不开,还在她耳畔哑声呓语:“……公主喜不喜欢?”
——喜欢个屁!
承熹冷眼细细瞧他,江俨闭着眼,呼吸均匀地睡着,明显方才是做了个春梦。
偶然在丫鬟太监口中听过的粗话都在承熹脑子里绕啊绕的,她也想骂人了。
……
江俨在床上趴了五天,筋骨都软了,还不敢抻个腰,只能憋屈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