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嬷嬷被下了死命令,除了“公主,该用膳了”“公主,该就寝了”这类必要的话,旁的一句话都不多说。承熹常年睡觉不规律,有一天起来已经巳时了,也没人喊她起身。两个丫鬟面无表情守在床前,瞧着十分渗人。
承熹想与她们说两句话,旁敲侧击问问王府中的琐事,却也无人答她的话。
每天日出起身,日落而息,只三天功夫,承熹便把桌上放着的几本书翻了好几遍,都快要倒背如流了。好在她以往便不是爱说话的人,受如此冷遇也不觉得难捱。若是换了别人,兴许会被逼疯。
这日重润来看她,把此处的丫鬟喝退,承熹忙说:“我能不能给皓儿写封信?不会说很多的,只言片语即可。”
重润静静看着她,摇了摇头:“太子至今也不知那尸体是假的,你若是送了信出去,定会打乱我们的计划,我不能冒这个险。”
“从这里到京城,中途驿站无数。”承熹细细与她分辨:“没人能查到信是从哪送出的。”
见承熹仍不死心,重润不由失笑,“承熹,你死心吧。我算过了,不到今天冬天,你是离不开王府的。”
连着几日心中焦虑不安,此时承熹抑不住心中怒意,“怎么能死心?你父王要图的大业,是要要我全家人的性命!”
鼎炉中的杜松香燃成了灰烬,许久重润无言以对,低声说:“可我拦不住他。我这个女儿甚至整个王府的性命,与他多年图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随手便可舍弃。”
“护你周全,是我唯一能许诺的。”
承熹默然不语,心中却不怎么信这话。重润也是裕亲王的女儿,若谋逆事成,入主京城,自会水涨船高,如何会为她这个外人费心思?
于情于理,于亲于疏,她这话都不怎么可靠。
却见重润眸光澄澈宁静,静静笑说:“我母妃过世后,我外祖怨上了我父王,我跟外祖家的人也不再联系。整个虔城,再无同龄姑娘与我来往。”
“承熹,兴许我在你心中只是个关系浅薄的普通朋友,可你却是我唯一的知交密友。”
承熹一怔,听得心里发酸,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抿着唇说不出话来。表面再光鲜的人,心底却都有各自的委屈。
绕过这沉重的话题,重润深深吸口气,瞅了瞅承熹手边的几本书,转而笑问:“可是憋闷?”
承熹点点头:“左右我被拘在这府中,也去不了别处,你书房里若是有什么志怪杂谈,多给我带几本。”
听她这话重润应下,微一迟疑,朝房门外喊了一声:“慕儿进来。”
承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微敞的房门外露出了一张小脸,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乌溜溜的眼睛在房中扫了一圈,这才抬腿跨过门槛。
明明是大热天,她却双手拢在袖中,慢腾腾走了进来。
这是个小女孩,大约比皓儿年长一两岁,稀疏的软发扎成了个松散的小髻,甫一进门便缩在了重润身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公主看。
待承熹与她对上了视线,那孩子忙低下头避开了视线,瞅着地上的砖缝,手指把衣角揉成一团,似乎十分得拘谨。
“这是……”
重润苦笑:“这是我二哥的庶女,她娘几个月前去了。”她的二哥,便是裕亲王唯一的嫡子,也就是这王府世子了。
承熹不明所以,却见重润表情为难,似是难以启齿:“我兄长的后院有个侍妾,上上个月不知怎的吃伤了脾胃。病还没大好,我兄长要与她行那鱼水之欢……那侍妾肠胃不适,忍不住吐了秽物,我兄长便叫下人打死了她。”
承熹听得不寒而栗,好歹也是自己的侍妾,一条人命就因这么件小事没了,裕亲王教出来的孩子到底都是怎样的人?
“只是那侍妾还留下个七岁的女娃,就是她了。”重润接道:“我兄长心不在后宅,这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下人又不尽心,饥一顿饱一顿,瘦成了这般模样。我瞧着可怜,便抱回了自己院子。”
“原先这孩子整日哭闹,哄了半月才哄好。”重润牵着身后女孩的手上前来,为难道:“承熹,我求你个事。”
承熹顿觉不妙,果不其然,重润接着说:“我又不会养孩子,手下的丫鬟把她养成了这个模样。拘谨怕生,不敢与人说话。”
重润面上挤出一个笑,摸摸鼻子尴尬说:“正巧你这这处呆着也无趣,能不能让她住过来,与你作个伴?”
承熹不由冷了脸,自己被强掳了来被挟为人质已经够憋屈了,如今还得给他们养孩子,她自己的皓儿还在京城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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