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番外(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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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病榻的先帝对太子的不满越来越明显,对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冷淡也不加掩饰。先帝从世家里头挑了两户与五皇子结姻亲,明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自然是上上之选。

这个一直缠着他的姑娘,以后就要对着别人没脸没皮了。

贺文喻不记得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赶去了明家,没见着她,还被她的几个兄长撵了出来,推搡中脸上挨了好几下,嘴角都青了。他站在明家大门口等了三天,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想了无数遍,却也没等着她,只言片语都没等到。

当着街上来往百姓的面,他被家里人抓回了府,跪在祠堂里自省。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这么不体面,贺文喻却什么都顾不得了。直到被老祖宗拿龙头杖劈头盖脸打了一顿,他才止住心思。

历来赐婚都不是随便赐的,皇帝会私底下问问两人意思,省得哪个小儿女有了心上人,倒落了埋怨。而重病的先帝自知时日无多,直接下了赐婚圣旨。

以前从谏如流的先帝自打重病之后便越来越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几个皇子心思越来越大,便更恨臣子悖逆。故而明家接旨的时候心中忧虑,却也只能表现出欢天喜地的模样。

贺文喻明白赐婚的圣旨已下,若是抗旨不尊,若是这时传出与她私相授受,只能害了她。

一向中立的明家奉行明哲保身,从不轻易站位,故而她也只能做个侧妃。先帝时日无多,竟还让她与另一位韩家的姑娘同日过府。

这样的无人敢忿忿的屈辱,与浅薄的荣宠。

那之后的三年两人再未相见。内廷的那一道宫墙太高了,是他在朝堂上再如何费心钻营也跨不过的距离。

直到五皇子称帝的三年后,赏下了归宁的恩典。他挤在明家的亲眷中与他们一齐跪在她脚下,在旁人山呼“娘娘千岁”的时候,一时怔忪不能言语,简简单单的“娘娘”两字像无形的巨掌死死扼在他喉间,叫他如何也说不出口。

以前总嫌弃她张扬的明媚,如今她的张扬被磨去了大半,天家威仪初显。见到他的时候,她唇畔笑意微滞,复又笑得完美无缺,低低唤了一声:“表哥。”

一旁的明夫人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笑着嗔道:“娘娘,这表哥可不能喊了,毕竟礼不可废。”她点头应了,被众人携着走远。

贺文喻怔怔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平地一个趔趄。这场盼了三年的重逢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不吝于剜心,四肢百骸俱都翻扯出撕裂一般的疼。

在她入宫三年后,在千余个日日夜夜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曾经这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爱撒娇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当今圣上的妃。

曾经娶与不娶只在一念之间;如今想要捧在心尖上的姑娘,连见面都成了奢望。

后来帝后感情愈笃,后宫形同虚设,民间一时传为佳话。却无人记得宫里那些个等同守活寡的妃嫔是如何熬这漫长岁月的。

……

一年赏下两回归宁是陛下的仁善,却更助长了他心底的不甘。

他知道纵是没有陛下的宠爱,也轮不到他来献殷勤;他也知道自己与她私交过甚,便是要生生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二人怕是连个全尸都不会剩,更甚者还会牵连家人。

哪怕心中的愧疚与歉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抵不过宫墙外踽踽独行、那日日如野草般疯长的思念。

有些事,不是清楚便有用。

有些得不到的可以慢慢遗忘,有些执念却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之后,生生熬成折磨。

一念起,即生生坠入万劫不复。

过往多年如剪影般在脑海中飞快闪过,贺文喻缓缓凑上前来,鼻尖在她弧度优美的人中处蹭了蹭,双唇才略略一沾,还没深入。

倏地,耳房里一声杯盏清脆的碎裂声传来。

淑妃静默片刻,从贺文喻的怀抱里脱出身来,朝耳房的方向低声说:“知道了。”

这么个被人中途打断的一触即分的吻,惹得贺文喻眼中闪过几分戾气,阖眼缓缓压下去了。他垂眸凝视淑妃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下定了什么主意,轻声许诺:“卿卿,再等我半年,半年后我定带你离开。”

“……什么?”淑妃没听明白。

贺文喻不答,只低声喃喃:“再等我半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淑妃心里打了个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什么了。

……

文宣帝与皇后刚用过午膳,便见一个暗卫匆匆行来,暗卫的视线在皇后身上略一顿,知道无须避讳皇后,便用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那人又从密道进宫来了,与上一回隔了三月。”

文宣帝微一颦眉,眸中没生出嫌恶,只有不可耐的烦躁,低斥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皇后清清淡淡瞥了他一眼,温声说:“还不是你狠心?那人和明家这些年做的还不够?早该把人放了才是。”

文宣帝用力揉了揉眉心,眉心那道因忧虑生出来的褶子显得更深了,“明家树大根深,人心不稳。你别看那明太傅长着一张正直刻板的脸孔,实则也是个老奸巨猾的。”

“等到皇儿即位后,再纳个侧妃来,才能放她走。”

皇后叹口气:“淑妃每个月都要来求出宫的恩典,我听着都腻烦了。”

“她就是瞅准你心软。”文宣帝扯了扯唇:“一年两回归宁还不够?下回叫她与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