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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境内梁县长桥镇,一大队骑兵正在春阳之下奔驰往南疾进。
连日的奔波已经让这支骑兵人困马乏疲惫不堪,但是他们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队伍前方骑在马上的高大汉子面露焦急之色,手中马鞭不断的抽打座骑,胯下座骑的臀部已经被他打出了道道血痕。训练有素的战马不是干活的牲畜,它们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无需动用马鞭马刺这种逼迫它们奔跑的手段,大多数时候马鞭只是作为象征性的物事,在空中挥动,战马便知道自己要拼命飞奔了。真正到了靠用马鞭抽打驱使战马奔跑的程度,一则是因为马上之人实在太急于赶路,二则便是战马实在太疲惫了。此刻这两种情形兼而有之。
数日前,马斌说服了孙万勇归顺落雁军,并出兵前往伏牛山共同作战。孙万春安排了步兵回往西北坐镇之后,便率领三万骑兵跟随马斌一路南下驰援方城山口。
太原府距离方城山隘口距离太远了,当白冰抵达伏牛山中,高慕青率领落雁军留守兵马尽数抵达方城山隘口准备作战时,马斌和孙万春率领的三万骑兵才刚刚南下过了太行山口。距离方城山隘口尚有近两百里的遥远路途。
一般情形之下,两百里的道路对于骑兵而言不算太远的距离。骑兵在急行军的情形下日行百里也是能轻松做到的事情,然而从怀州往南过河南府境内时却遇到了多处的麻烦。先是在河南府巩县的神尾山遭遇了山体滑坡,本就狭窄的官道被堵塞,不得不耗费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才打通道路。之后过嵩山时再次遭遇山路阻塞,又耽搁了半日时间。折腾的人困马乏才从河南府出来,抵达汝州境内后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了。
对马斌而言,这种耽搁自然让他焦急万分。他计算过日子,知道方城山的阻击战应该已经打响。留守的落雁军不过三万人,加上预备役团练兵马也不过四万人,而且手中火器缺乏,各种战斗物资都很缺乏。女真人七万大军进逼,那必是一场血战。若是被他们突破了隘口,攻入伏牛山中,那么一切便都完了。倘若因为自己的救援来迟而导致落雁谷被占领,那自己可怎么跟林觉交代。山中数十万百姓遭到屠戮,林大人的妻儿家眷和自己以及落雁军弟兄们的家人亲眷也都难逃一死,自己便成了千古罪人了。除了以死谢罪,他想不到任何能够恕罪的方式。
所以,在抵达汝州之后,马斌便要求昼夜行军不能停歇。孙万春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也理解马斌的焦急。不过对于马斌这种太过焦急的状态,孙万春认为需要适当的舒缓一些。毕竟兵马不是铁做的,总不能因为心情焦急而不顾一切。
“马大人,马大人,咱们停下来歇息歇息吧。天已过午,我们已经从凌晨马不停蹄的赶路到现在了。歇息一番方兄弟们喘口气,让马儿也吃些东西喂些清水,你这么着急,人马都顶不住的。”策马飞奔在马斌身侧的孙万春终于叫道。
“歇息?现在怎能歇息?咱们从太原府出发到现在已经是第五日了,耽搁了太多时间了。一刻也不能停留了。孙将军,此刻我心急如焚。我担心方城山隘口已经顶不住了,咱们今晚必须赶到。”马斌大声叫道。
孙万春叫道:“马大人,本人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不用如此急躁吧。瞧瞧你的座骑,马臀都被你抽打的稀烂,马儿嘴巴里全是白沫,明显是快要脱力了。咱们赶去是要打仗的,倘若马儿倒毙了,兄弟们疲惫不堪,那还能打仗么?”
马斌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座骑口中白沫往下滴答,臀部的斑驳血痕。怒骂道:“可恶,畜生不顶用。”
孙万春无语,只能苦笑。
马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知道孙万春是对的,如此下去,即便赶到方城山隘口,怕也是人困马乏无法作战。
“此处距离叶县已经不足三十里,咱们歇息一番,未时末便能赶到。今晚必能抵达战场。正好利用天黑摸进去,攻击女真人的腹背。马大人以为如何?”孙万春道。
马斌终于点点头,放松了马缰。孙万春忙高声下令全军人马就地歇息。众西北军骑兵闻言如奉纶旨,急忙勒住马匹,下马歇息。他们当真是困乏之极,连日的行军已经超出他们的极限,人马都已经吃不消了。一下马,地上瘫倒了一片,一个个唉声叹气抱怨连声。
马斌皱眉看着这些兵士的样子,心中甚为不满。倘若是落雁军马步军,便是再累再困也不至于这般模样。西北军虽然是大周军中较为强悍的一支兵马,但跟落雁军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差距在此刻便看的清清楚楚。马斌心里清楚,这便是为什么林觉多年来对落雁军进行严酷的日复一日的训练所展示出来的差距,无论从体力耐力以及精神意志上,落雁军的素质都非其他任何兵马所能比拟。这也是落雁军出山以来,以十万之众同女真人和吕中天的数十万大军抗衡且游刃有余的原因之一。
兵马在歇息,马斌却没闲着,他取出地图来跟孙万春商议进攻的方略。不管方城山战事进展如何,仗都是要打的。就算救援不及,就算是对方击溃了落雁军攻入了伏牛山中,自己也不能一走了之,也是要攻进去夺回落雁谷,跟女真人殊死一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