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边走边说,脚程都不慢,等葛根交待清楚,他们也差不多回到了。在医馆门外三丈外,村里几个有名望的老人也赶了过来,葛祥荣一愣,“茂生叔,你们也过来了?”葛茂生板着脸回了一句,“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不来不行啊,这帮臭小子。”葛祥荣同样难掩忧心,听说这次是葛长平那臭小子领着几个村中的少年和另外几个村子的打斗,这事涉及了周边的几个村子,不好处理。是了,葛茂生的孙子葛长武也牵涉其中。此时,医馆里传来一阵阵整齐的有节奏的‘我们要见小葛大夫!’的喊声。站在门外的他们都愣了,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葛如沫回过神,脚步率先踏出。“等下——”葛茂生喊住她,“小五,你有什么章程没有?”葛如沫没回答,只是说道,“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她从知道打群架的起因开始,就在思考解决的办法,最好能一劳永逸,又叫人反对不了。葛如沫打头先踏进大门,葛祥荣给几位老人让了让,葛茂生不推辞,领着几人率先走了进去。“我们要见小葛大夫!”“我们要见小葛大夫!”“我们要见小葛大夫!”一声声呐喊穿透云霄。葛如沫此刻就站在大门处,就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人山人海,听着耳旁那一声声唤她出来的声音。良久,当她迈开步子时,葛根葛彥明很默契地一左一右地护在她两侧替她开道。当人们意识到是她回来之后,人群从最外层开始,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来。葛如沫走向高台,葛祥荣葛茂生等人紧随其后。从葛如沫出现开始,所有的声音都渐渐静下来了,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到她身上,这些目光或惊讶或殷切或探究都有。那挺直的小小的身躯里似乎蕴藏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如星辰大海一般,内敛而澎湃,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追随她。有时候民心就是那么奇怪的东西,有人汲汲营营却求而不得,有人无心插柳,却唾手可取。其实是他们想得复杂了,老百姓们要得很简单,吃饱穿暖,无病无灾,平安到老。尽管他们很多不识字,但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明白。青囊医馆开馆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治好了不少病人。虽然不是所有的病都能被治愈,但来医馆后都得到最好的治疗,减轻了病人很大的痛苦。尽管她从未举办过什么义诊,但确实是惠及百姓了,特别是周遭的村子,看病方便了不说,每次生病花的钱还少受的罪也少。不像以前,家里一旦有个人病了,小病少少的都得花上几百文钱,一旦是大病重病,农村家庭大半的积蓄得搭进去,有时候花光了积蓄还得拉下不少饥荒。他们不贪心,这样就很好了,不去奢求什么免费治疗。“我回来了。”徐建中两兄弟急急上前,“小葛大夫,我们——”“先别急,先排队,这些事等你们处理好伤口再说。”接着,葛如沫领着医馆内所有的大夫给他们检查伤口以及上药。幸亏大多都是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最严重的不过是手折了和脚崴了。大夫们深恨这些人在医馆内闹事,动作都不轻,但他们自知理亏,没敢吭声抗议,除了葛长平这边的有人叽叽歪歪嘀咕了两句。葛如沫给人上药时,一位下沟村的老太太就站在患者旁边,等她处理完病患后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小葛大夫,我们这些外村人不是故意要闹事的,给你添麻烦了。”接着老人央求她,“可是,你能不能别把把药只卖给上藜村人?”充满褶皱的手握着她,干燥而不失温暖,老人眼中满是祈求。医馆的药都是好药,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好药。其实能不能倒卖是其次,他们怕,这些药一旦全落在葛长平等人的手里,他们需要用的时候,得花大价钱才能买得到来用。葛如沫将手抽了出来,反手拍拍老人的手背,“放心吧,不会的,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那就好那就好。”得了她的话,老太太总算可以放心了。其他的外村人离得近的,听到这话后也眼巴巴地看了过来,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对葛如沫说,“小葛大夫,那些人说青囊医馆也是开在上藜村,出来的药,我们是外村的没资格买,这是真的吗?不然你住咱们下沟村去吧?村里的里正是我大伯,我去找我大伯,让他召集人手给你盖一座房子,不比现在这座小,好不好?“前面听着让人心中无端翻涌出一股怒气,后面却又让人觉得啼笑皆非,葛如沫本想摸摸那孩子的头,但想到自己的年纪,恐被人误会,改成拍拍他的肩,“放心吧,这个医馆还轮不到他们做主,他们说的不算。”这厢的动静落入有心人的眼中,有人皱眉,比如葛茂生,他觉得葛如沫都没和他们商量过就答应了,太过轻率,而且这事能随便答应的吗?有人撇嘴,比如葛长平,他就很不以为然。“小五,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教给别人处理吧,咱们进屋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葛茂生淡淡地说道。葛如沫一脸疑惑,这架式有点摆长辈谱的意思,这话说得他们很熟一样。她认真想了想,才记得起来这位说话的是葛茂生,一个老童生,医馆开张那会,还请他来做了临时的理事。他小儿子不争气,是个混荡的,也在那群打架的人中,那个叫葛长武的。这些刚刚葛根都有和她提过。可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要知道,除了当初医馆开张和新家入宅的时候请他当了一回理事,这半年来,其实她一直忙着医馆的事,并不常见到他,也不怎么熟悉。不过秉持着尊敬长辈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葛祥荣也赞同,“的确,这事牵涉到下沟村上饶村等几个村子,他们的里正都不是怕事的人。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都会来的。这事发生了,得给他们个说法,咱们还是尽早拿出一个章程来。”“哈哈哈,葛老哥,你对咱们几个真是了解。既然是给说法,也不必进屋了,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们几个的面说的?”一道爽朗的男中音在门外响起。众人扭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上饶村的里正徐继发,只见他与另外两三个村子的里正连袂而来,后面还跟着一溜的青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