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茂生撇嘴,在他看来,葛如沫这是垂死挣扎,不认命呢。葛茂生气恨,葛如沫应该在看到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就该乖乖闭嘴,接受她必须出嫁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瞎折腾,还威胁上他们了!妄想拖所有人下水!但这些想法也只能暗藏于胸,不能喧之于口,他知道族里已经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在场所有的族老都在思索,小五说得也不无道理,这样的名声可不好听。若能证明这条裹胸布不是她的当然最好,可是在他们看来,铁证如山了,如果没有十足把握,还是乖乖认命,大家都好下台。不然若是自证失败,小五的损失,族里的损失,都太大了。“小五,你真的能证明?”被人威胁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们心中不是不怒,可如今把柄在人家手上,不得不多几翻思量。看小五的态度,这确实是一个局。可事已至此,大家都已入局,这戏只能继续演下去。不管设这个局的是孟家还是另有其人,孟家愿意入局,赌上嫡次子的婚事,对小五必然是满意的。除非她真的能证明,不然及时止损大事化小大家都好。若只是因为不甘心死活都要折腾着证明一回的话,就不必垂死挣扎自取其辱了。“里正叔,四太公,各位族叔族伯,我有办法证明,请给我一个机会。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是非黑白不是由他们说了算的。相信我,我的名声,族中姑娘的名声,不会有瑕。”她这话是将葛氏一族闺女的名声和她的名声一起背负在身上。“请给我机会。”葛如沫深深一鞠躬。一直闭目养神的葛有龄睁开眼,如是说道,“阿荣,给她机会,让她放开手去做!”“四叔/四叔公/四爷爷!”几乎所有的族老都忍不住叫了一声,或吃惊或不忍,什么滋味都有。“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等私相授受令祖宗蒙羞的事!”葛有龄斩钉截铁地说道。小五的话他们信,只是,这明显是一个局啊,还如此没有破绽,让他们怎么相信有人能破开?奶娘林氏冷笑,“葛老爷子的气魄让人折服,挥手间便赌上了满族的名声,你难道就不怕结果尽不如人意吗?”“有什么后果我与她一力承担!”闻言,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四太公/四爷爷/四叔公对小五这个晚辈真的很信重,这样厚重的信任与维护超越了族中的任何人,包括他的孙子辈重孙辈。疯了,这是葛茂生此刻唯一的念头!他说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吗?是说他与她一起承担,可葛有龄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原来葛鸿熙说得真他妈对极了,葛有龄他就是偏心葛小五!方才多么大义凛然地拒绝了葛如玺的大手笔捐赠,还劝他们以葛氏一族名誉为重。如今呢,竟拖着全族的名声陪葛小五一同冒险!奶娘林氏双手环胞,问葛如沫,“你打算怎么证明?如果太复杂,请恕我们不奉陪!”葛如沫说,“不复杂,我只需回去拿一瓶药水,再拿一条裹胸布来做对比,你们就知道了。”奶娘林氏扫了她一眼,说道,“葛如沫不许去,你们随便派个人去将那两样东西拿来吧。”这个老嬷嬷真是个疑心病重的人,葛如沫心里想。“孟二少爷的奶娘!你是来提亲的吗?是来逼亲的才对吧,还是来这里发号施令的?”葛祥荣直接怼她。奶娘林氏也知道自己方才太过急躁和强硬了,“不是,我是说让她回去的话她要是做手脚怎么办?单独回去是不行的,我得让一个人跟着你。”话说到一半,她又改了主意,“不,还是我跟着你!”她说话时,眼睛一个劲地盯着葛如沫看,企图从她眼中看到惊慌失措,但是没有。她狐疑,难道她猜错了?葛如沫耸耸肩,“随你喜欢。”“阿荣,你也派一个稳重灵醒点的媳妇子随她们走一趟。”葛有龄叮嘱。葛祥荣点了点头,将高大娘派了去。不派祥贵婶、罗氏等人,因为她们都在医馆干活,这么做是为了避嫌。高大娘这人泼辣,对小五也很维护,派她一起去,小五吃不了亏。葛有龄见了人选,暗自点头。三人出门时,有好事者追问,仅高大娘答了一句要回医馆拿两样东西。大人们都止步了,不好意思跟上去,唯独一大帮的孩童当这是好玩的事,簇拥着她们前往。打开卧室门,率先入眼的是一个由两个三角支架做成的晾衣杆,衣杆就放在窗户旁,上面晾着她换洗下来的衣物。葛如沫的视线顿了一下,恰好在奶娘林氏发现时直奔衣柜,“柜子里还有一件备用的裹胸布,就把它拿过去吧。”奶娘林氏盯着那团白绢布看,发现上面在角落处同样绣了一朵别致的花,她认出来了这也是一条裹胸布,和她拿来的那条一模一样。那人的消息果然很准,葛如沫用的裹胸布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款式,绣的印记也是一样的。“等等,不用你柜子那条,拿这条去!”奶娘林氏指着衣杆上挂着的裹胸布说道。“这,不好吧,衣杆上那条我早上刚洗的,怕是还没干透呢。”葛如沫一脸为难。“已经干了。”她摸过了。“那好吧。”葛如沫准备将手上的裹胸布放好。而此时奶娘林氏总觉得有点不对,但具体哪不对又说不上来,见她捧着裹胸布转身,下意识喊了一声,“等等——”将你手上那根裹胸布一起带去。未尽的话都淹没在了葛如沫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里。就是她大喊的那声将葛如沫吓了一跳,裹胸布的一端扫到一旁桌子上的碗里,不知怎么地,将那碗给扫落在地,碗里没吃完的浓米汤全洒了出来。裹胸布的一角湿了,那一角湿的地方正是那朵别致的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