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如沫没有被他的情绪所影响,没有生气,而是很认真地说道,“这正是我需要你协助的地方,我不能让人随意地将罪名栽赃到我身上。”“好了,别说了,你走吧。”既然连大方向都没法达成一致,这样的状师葛如沫实在不想用。时间紧迫,她没那个功夫慢慢说服他转变思想。“什么,你要赶我走?!”方一白简直不敢相信,连反问的语气都提高了八度。葛彦明在一旁张了张嘴,但当他看到他家东家肃着一张小脸时,就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可能了。“葛如沫,你会后悔的。我的方法已经是最能减轻你的罪责的办法了——”方一白有些不甘心的叫嚣。“刮噪!慢走,不送!”他当然不甘心了,自从外界得知他当了葛如沫的状师,他的知名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并且这两天遇上的人都对他恭敬有加的,他隐约明白这是沾了葛如沫的光。这会,他直接被葛如沫拒绝了,名声一定会一落千丈的,该死的!“东家——”葛彦明一脸抱歉。“没事,我知道你尽力了,找不到比他还好的状师了。”葛如沫倒是淡定,也看得开。“那一会升堂咱们怎么办?”“见机行事吧。”葛如沫话音刚落,就被传讯上公堂。带她上公堂的狱卒名叫周吉昌,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对她满脸的同情,方才她与方一白的争执虽然他没见到,但方状师摔门而去他是见到了,小葛大夫,这公堂要难过了。将人送进去后,他旁边的伙计小李拉了他一把,低声说道,“老周,你那是什么表情,她还用得着你来同情啊。”周吉昌嗫嚅,“她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临了,江状师还摔门而去。”两人的声音隐隐传来,但很快,葛如沫的心神就被眼前的事给占满了。肃穆的公堂,“明镜高悬”匾额端正地悬挂在县太爷公案之后,县丞万秀达端坐于公堂之上,县尉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主薄刘岁山位于两侧,衙役分列两班。这是葛如沫来到这里这么久,头一次见识到公堂审案,讽刺的是自己还是被审之人。而因为此案,牵涉到医理方面,县衙还请了几位在汝阴县内在医术上有名望的大夫,其中就有许寒嵩、华懿生、高世离、黄三,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葛如沫打过交道。说来也是讽刺,如今他们是堂上客,自己是阶下囚。这些人中有位中年男人,葛如沫不认识的,但从他的手指间累积的黄褐色来看,是一位长期浸淫医道之人,医术可能比许寒嵩几位还要高。啪!万秀达惊堂木一拍,“升堂!”两班官差口喊“威武”。所有人都跪下,叩拜大人。“近日内,县里出现两出人命事故,皆因服用了安宫牛黄丸致死的,影响极其恶劣。”说着,万秀达惊堂木一拍,然后拱手北方,“本官虽只为县丞,但在县令林大人进京叙职期间,我有责任查明真相,将犯人绳之于法,为冤死的百姓伸冤,义不容辞!这一点也是得到府台大人允许并赐下官文手书的。”像模像样地说完那话,万秀达啪的一声,“葛如沫,你有什么证明能证明你没杀人?”刘岁山高世离华懿生等人眉头一皱,万大人怎么这样审的?葛如沫也颇觉好笑,这县官是来搞笑的吧?不管是什么案子,一般不都是谁主张谁举证,现在是她被控告杀人,应该由他们举证啊。如果让她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杀人,本末倒置了吧?这样的话,她也可以控告万秀达杀人了,你自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杀人吧,忙不死你!经过提醒,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小错,忙又拍了一下惊堂木,然后整了整头上的官帽,中气十足地问,“原告何人,呈上诉状!”“草民莫石磊,清河镇人士。”“学生窦真,清河镇人士。”“大人,在下秦阳,状师,全权代理主诉二人的冤情委屈。”“准!”“被告葛如沫,你这边没有状师吗?”万秀达问。“回大人,没有状师,我能自己替自己辩护吗?”葛如沫站在堂下问。听到这话,人群中有骚动:“不是听说请到了方一白方状师吗?”“对啊,不会是那方状师临阵怯场不敢来了吧?”“怎地如此不负责任?”事后人们才知道原来是葛如沫自已炒了方一白,当时人群中有片刻的沉默,接着暴发出一阵叫好声。老百姓要打官司必须要请状师,他们中有好些人真是受够这些高高在上的状师了。葛如沫那样,也算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万秀达犹豫,“这不符合规矩,而且你并不熟悉大周的律法。”葛如沫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勿枉勿纵。虽然我对大周的律法不够熟悉,但我相信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再说,不是有大人你们把关吗?”“原告方状师,你同意否?”万秀达问。“我无所谓。”秦阳自信地笑着,这小姑娘真有意思,难道她以为她医术好,就以为这状师的职业也和大夫一样吗?可惜了,这场官司赢得太轻松,有些胜之不武的嫌疑。万秀达目光假装无意地落在高世离身上,高世离几不可见地缓缓点了点头,于是他惊堂木又是一拍,“嫌疑人葛如沫所求,准了!”秦阳作为知名状师,就是老辣,一出手就是大招,“禀大人,原告窦真,莫石磊,联合控告青囊医馆东家葛如沫所研制出售的安宫牛黄丸系杀人药,毒害了两条人命,望大人将此人绳之于法,查封青囊医馆,以免更多无辜之人受之毒害。”即使如此,葛如沫亦不惧,她冷静地问,“大人,能容我问他们几个问题吗?”葛如沫指着窦真和石匠莫石磊问。见她这样,秦阳挑眉,面对别人喊打喊杀还能如此沉着不被影响,颇有大将之风,不过,这样碾压起来才有成就感,秦阳眼中划过一抹残忍的笑意。“准!”“你们的药不是从青囊医馆里买的吧?”那药除了青囊医馆有售,哪里还有卖?她问这问题很奇怪。“我的是。”窦真尚未回答,莫石磊就率先回答了。“你确定吗?”葛如沫再问。莫石磊犹豫了一下,点头。“你撒谎!”葛如沫一语定性。秦阳就奇怪了,“小葛大夫,敢问你从何得出他撒谎这一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