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葛大夫,你的伤需要处理一下。”阿三忍不住说。“别忘了我就是大夫。”葛如沫说完这句,对谢十一说道,“你先起来吧。”谢十一也意识到自已有些过头了,默默地退至一旁。“去给我拿些碘——”本来想要碘酒的,但想到这里没有,葛如沫作罢,随口让他们拿了几个消炎要用到的药,以及冰块。她要的东西很快就送到了,对伤口稍做了处理,她想了想,最后没用冰块,弄完这些,葛如沫便想睡了。“去给我拿两床被子来,我要睡一觉。”明天估计有一场硬仗要打,她需要养精蓄锐。“至于他——”葛如沫指着高世离,“今晚别让他离开大牢就成。”稍晚,被子拿来,葛如沫垫一床盖一张,裹着睡,睡得香甜。而刘岁山等人一看,得了,他们也赶紧找个角落将就着歇一觉吧。谢十一就睡在离葛如沫最近的地方,看姿势很警醒,随时准备保护葛如沫的样子。至于高世离,被刘岁山绑在一旁的牢房柱子上,还往他嘴里塞了东西,生怕他发出声音吵着别人。最近的汝阴,是真的很热闹。尤其是葛如沫安宫牛黄丸吃死人一案,更是受到全城关注。这案子的第一审第二审,双方人员在公堂上你来我往,比戏园子里的戏还精彩,最重要的是新鲜。特别是第二审,简直称得上是跌宕起伏,高、潮迭起,让人聊起来谈性很浓。而最让汝阴百姓们惊喜的是,不知道谁那么天才,竟然当天晚上就将第一审第二审编成了折子戏三审小医仙,请了汝阴最有名的戏班子清云社来演,而且戏台子就搭在汝阴最有名也是容纳人最多的福临酒楼的一楼。甫一开场就十分引人入胜,后面几乎是场场暴满,戏里的内容就是葛如沫案子的第一第二审。虽未明说,但案子就是在汝阴县衙审的,两场的旁观者不在少数,并且由于审案的过程太精彩,口口相传,不管是眼见的还是耳闻的人都不少。这两出折子戏,真的是影响深远,看过这两出戏的人都被葛如沫渊博的医学知识所折服。更别提,戏中有些唱段,其实是王聿从阿南帮忙收集的关于葛如沫行医的一些医案改编的,在汝阴内都能找到真人。虽然她不像一些大夫,偶尔发发善心给人免诊金药费,那是因为她医馆初开,白手起家,但她确实解决了咱们的病痛,这是不是省了老大的钱了?即使有些实在给不起钱的,给些鸡蛋咸菜,她也不嫌弃。这就足够了,毕竟病人的家属也不是那等没脸没皮想赖掉医药费的。而且折子戏这样弄,显得更真实,也更能打动人。人,说愚昧也愚昧,说单纯也单纯。他们佩服有本事的人,爱戴每一个为他们着想的人,只要给过他们一点点善意,他们都会铭记在心。只要知道你是为他们做过事的,他们可以不计一切回报地为你奔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待葛如沫安然出来后,葛彦明阿南一一说与她知,她在一旁听得热泪盈眶。清云社编的那出戏,她也去看了,其实有些事她都已经不记得了。但这都是后话了。王聿这一招引导舆论,因为有葛如沫先前行医济世的铺垫,效果非常好,几乎将民心凝聚在了葛如沫身上。万秀达孟广平高世离等人渐渐感受到了来自百姓的压力。衙门前后徘徊的百姓比往常多了很多,如同一股势力在监视着衙门的一举一动。他们怀疑每一个与葛如沫有过过节的人,担忧主审的大人会不公,更担心同行相忌,有同行从中作梗。深秋的清晨,汝阴雾气弥漫,三丈之外可见度很低。“前面就是城门了,看到没?”茅阔的声音难掩兴奋。汝阴的城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此刻李魏茅阔路少清心中都松了口气。他们一对视,都能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那张满是胡渣子风尘仆仆的脸,不由得笑了。李魏茅阔路少清等人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路,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基本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茅阔一抹脸,扬着马鞭说道,“咱们快马加鞭,一鼓作气,进京!”次日一早,万秀达刚睡醒,心腹管家就拿着一封密信前来,他打开看了,吓得魂飞魄散,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尽管结束葛如沫案件,否则乌纱帽难保。不是他不经吓,容易轻信人,而是这信大有来头,他不得不信,再者就是小舅子高世离这两天的反常也让他内心不安。“快,今天升堂!”万秀达忙不迭地吩咐下去,“慢着,这次的审理不公开。”他的心腹深感为难,这个时候想要不公开审理,恐怕很难。但一看万秀达一副不接受其他说法的样子,他心一横出去了,罢了,他尽量做,能秘密审理就秘密审理,不能就拉倒。这衙门本就不是万秀达一个县丞能一手遮天的地方,况且他还被有心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要秘密升堂的想法很快就被人知道了。汝阴的早晨,街道上车水马龙,买豆浆包子油条的独特吆喝声满街传响,倒夜香的马车滚滚出城,挑水的城里人吆喝着熟人的名字算作打了招呼然后往家里去。茅阔三人牵着马进了城,路少清买了十来个包子,三人边走边吃。他们一边走,一边和路人打听一些事,很快他们便知道汝阴最近最热闹的莫过于葛如沫的案子,以及清云社改编的折子戏三审小医仙。综合完这些信息,他们敏锐地发现现在的汝阴因葛如沫一案风起云涌,有人在针对葛如沫,也有人在暗中操纵舆论帮她。现在来看,双方各有胜负。衙门内的异动,很快被人察觉,继而奔走告知。“升堂了升堂了,小葛大夫的案子又要开堂审理了。”一年年轻人,吆喝着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听到的人都有点不信:“怎么会,这还没到升堂的日子呢。”“大人提前升堂肯定有他的道理。”有人猜测,“或许他是看到我们民意涌动,决定顺应民意呢。”稍微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听到这些外行话,内心只有两个字,呵呵。茅阔三人对视一眼,“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