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人,请你回避!”葛如沫如此说道。万秀达气得语无伦次,“反了反了,什么时候犯人都能要求主审官员回避了?”葛如沫的要求确实有些于理不合,但王聿竟然选择了出击,那么她也该尽一臂之力。葛如沫撸起袖子,让众人能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王聿瞳孔紧缩,他不知道她受了这么重的伤,阿三回去也没细说。他此时才发现,她纤细雪白的手臂已经变得红肿,而且起了一道棱形的印子,这形状,是被人用牢房的木棍伤到的?“大家知道这道伤口是怎么来的吗?其实我身上还有一些更隐秘的伤口,不方便给大家看。但你们看到的这道伤口,是昨晚有人带着属下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大牢,意图对我屈打成招。他们给我上的第一道刑罚不是上夹子,这道伤——”葛如沫指着自已手臂上的那道伤痕,“以及我身上的伤口,都是我反抗而来的。但如果我乖乖受刑的话,你们现在是看不见我这十只手指了。”“大家知道,这个欲对我屈打成招的人是谁吗?”葛如沫问众人。所有的人看到她那伤口都哑然了,看起来实在是太严重了,很吓来。其实这道伤口,葛如沫处理过,用了一些药,看起来疼胀淤青得厉害,但不疼。她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最终落在高世离身上,“那个人就是他,高世离!”“万大人,我想问问,高世离并非公职人员,有何资格大半夜能在大牢里畅行无阻?有何资格对我严刑逼供?”葛如沫逼问他。“这——”万秀达词穷,然后直接来了句本官不知。“万大人,你就承认吧,高世离就是你的小舅子,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能在你全权掌握了的大牢内通行无阻旁若无人为非作歹!”葛如沫的伤以及她的话,也算是一个佐证。“你你你——”万秀达气得用手指指着葛如沫说不出话来。高世离从头到尾面无表情,“我那是为大人分忧!”葛如沫呵呵,“他怎么不找别人替他分忧偏找你?”“你说了我对你逼供的事,怎么不交待一下你怎么和刘岁山串通想要劫狱的事?”“如果真如你所言,我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我说的是你们串通的话,如果没串通,刘岁山何以出现得那么及时,并且从升堂到现在一直维护你?”“我和刘师爷非亲非故,可不像你和万大人是连襟关系。刘师爷是看不惯你们沆瀣一气,别把所有人都想和跟你们一样龌龊。我很感谢他的仗义执言,要不是刘师爷感觉大牢情况不对,带人前来查看,恐怕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了。”这些话葛如沫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本来就是,她和刘岁山没半点亲戚关系,任凭他们去查。双方你来我往,一句怼一句,听众中多数人站葛如沫,要说关系,万秀达和高世离连襟的关系很明显了,而葛如沫和刘岁山,是真的扯不上关系啊。此时,孟广平暗暗给窦真使了个眼色。窦真跪着往前走了三步,然后朝万秀达磕了三个响头。他的举动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后,窦真一脸无畏的说道,“万大人不能回避,要是回避了,就中了你们的奸计了!”“那依你的意思是,大周的律法也不顾了?”王聿反问他。窦真不直接接这个茬,“我不管是你们谁做主审,我只想替我娘讨个说法,讨个公道。”“时至今日,小生方知她能量如此之大,不但请得动大理寺卿之子为她当状师,而且县衙的师爷也在尽力地袒护她。说实话,这案子的主审是谁,本来我不关注也不在意,但如今看来,连万大人都被他们联手挤兑得审不了案子,再拖下去,她是不是就要无罪释放了?我娘的冤屈又如何得伸?”窦真表情悲切,声音哀伤,单薄的身子跪在那,极为容易让人心软。王聿说,“还是那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真凶是谁,现在尚且不能论断,你的目的是找出真凶,让他绳之以法,以慰你娘在天之灵,对吧?所以请耐心一点,你也不想冤枉了好人,让真正的真凶逍遥法外吧?”窦真摇头,情绪激动,“真凶就是葛如沫,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偏袒她,你将万大人挤兑走,不就是为了拖延这件案子的审理时间吗?”“有证人证明孟广平高世离秘密谋害葛如沫,再者,之前那个秘密制假药的宅子,也有证人看到过高世离的心腹管家进出,无论如何,高世离都有很大的嫌疑。此刻以万大人与高大夫的关系,确实该避嫌。这是大周律法规范的办案规则,我们并没有任何枉法的地方。”“我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但我肯定我和万大人没关系,我只想尽快让葛如沫这个凶手绳之法,以告我母亲在天之灵。”“我以为上次在公堂之中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案子走到最后不会如你所愿,甚至后果也是你所不能承受的。”“我只坚持为我母亲讨回公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后果是什么,案子最后的结果要让证据说话,这里也不是你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两人唇枪舌战,毫不退让。“万秀达,身为朝廷命官,不可知法犯法,此案你该避嫌的。”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衙门外传来,紧接着,人群让开了一条道,李魏三人沿着夹道往前走,出现在公堂上。“李大人,您到了?”王聿率先叫破他的身份。“本官一接到圣旨就快马加鞭地往汝阴赶,如今看来,堪堪如期抵达,案情也未到不可挽回之地,总算不负皇上所托。”“大胆来人,竞敢假冒钦差!”万秀达还在垂死挣扎。孟广平对他愚蠢的表现已经无法用言语评价了,这种时候,会有人敢冒充朝廷命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