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菊合堂并不远,傅香儒他们走了一会便到了。夫妇二人一进屋,就遭到老母亲一阵数落。“你们夫妻二人是怎么回事?对自已的亲生骨肉还一再认错,你们是眼瞎呢还是心盲?”傅香儒苦笑,这种事情一而再地发生,可不是眼盲心盲吗?“孩子呢?”傅老夫人问,“没跟你们回来?”从他们一进屋,老人家的视线就往他们身后扫,可是什么都没有。“婆婆,我爹将人带回谢府了。”谢婉有些艰难地回话,说完,忐忑地看向自家婆婆。闻言,傅老夫人一愣,“那亲家公啥时候将人送回来?”傅香儒将谢羌恒有意让葛如沫回归谢家的事给说了。好一会,傅老夫人才说道,“谢家的难处我能理解,可你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嫡女——”何况,她与那孩子素未谋面,也不知道她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是瘦。这么给了谢家,太心疼了。言下之意那就是如果他的嫡子嫡女多,那么如沫回归谢府也不无不可。谢婉拿帕子的手一顿,婆婆这话是怨她没给老爷开枝散叶啊,可是她身体弱,一直怀不上,她有什么办法。“如沫是岳父大人找回来的,否则,她也是危险。”傅香儒的声音有着无奈,紧接着,他就将葛如沫从小到大吃的苦,还有近来遭的罪,都说了,特别是后面,更是重点细说。谢理手上有一份关于葛如沫生平的调查资料,主要是记述了她在上藜村过的什么日子,这份资料在离开时,谢理给他了。他在马车上便将那份资料给看完了。“...生在那样一个家庭,他家孩子也多,都是先顾着他们吃饱,如沫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三岁的孩子长得跟两岁的个头差不多。而且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学会升火烧饭喂鸡了......今年春,汝阴雨水就没停过,这样的天气,他们让她一个人去山上除草,连葵水来时也不让休息,最后她昏倒在山地里,恰巧邻居有事找她找不着人,后来里正组织了人上山将人从鬼门关里救了出来......逼她拿银子养家.....逼她嫁人......逼她交出安宫牛黄丸的药方......撇下她全家来京。”傅香儒犹豫着,最终没将安宫牛黄丸一案中,葛如玺可能出手阴她的事说出来。倒不是护着葛如玺,而是担心再说下去,老夫人的情绪承受不住。听到最后,傅老夫人落了泪,谢婉在一旁也是拿着帕子不住地擦眼角。“这孩子怎么那么命苦哇!”关于葛如沫的事,傅老夫人也略有耳闻,当时没往自已孙女身上想,只觉得这姑娘有老化,却又有点可怜,没有家族保护,如稚子抱金砖过市遭人算计。但这些她也是听完感叹过就算了,没放在心上。但今天得知了她是他们傅府的千金,也知道了事情更深的内幕,顿时就心疼得不行。傅远志在一旁也听得啧啧称奇,他这堂妹,真是在黄连水里泡着长大的,苦哇。“都是你上次派去的人不得力,如果能早点发现那对夫妇的阴谋,那孩子也不用遭那么多罪!”站在旁边的傅成一听,尽量眼观鼻鼻观心,减弱自已的存在感。傅远志也缩着脖子,躲着点他祖母,害怕殃及池鱼。“说起来,是我们想得简单了,哪里想到有那样一对恶心的夫妇,如此胆大包天,李代桃僵之计使了一次还使第二次呢。”一开始时的消息误导,后面他怕出岔子,还特意交待了让葛七斤一家子都进京的,哪里知道他们竟然还能算计着将葛如沫撇下了。那次汝阴之行,大侄子傅远志就是个摆设,此行主导者是谢通。谢通一向强势,再加上他的女儿不仅是傅家千金,更是谢家的嫡亲外孙女。鉴于这一层身份,傅成会避其锋芒,也是意料之中。这一切说来说去,谢通得负很大的责任。当然,他傅家也该负主要的责任。四方面的原因让事情这样发展,阴差阳错的,导致了今天的结果。“不管如何,你看什么时候把那孩子接回来傅家一趟吧。至于你岳父所说之事,一切皆以那孩子的意愿为准吧。”傅老夫人叹息着。傅香儒颔首。“对了,葛家那两个姑娘你们没带回来吧?”傅老夫人突然想起来这个,忙问,“要是带回来,让她们赶紧给我滚!”神色难掩厌恶。傅香儒摇头,“没有,儿子没那么傻。”你不傻,就怕有人犯傻,傅老夫人扫了谢婉一眼,“不犯傻就好,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后离这么一家子人远远的吧,省得他们再来祸害咱们傅家。”谢婉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当初得知傅梓琳不是傅家血脉时,老夫人就暗示她将人送走,是她违背了她的意愿。傅香儒还有事要处理,等她回到自已的院子时,发现屋里屋外冷清一片,心里顿觉空虚寂寞。“夫人,之前两位姑娘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只是那些东西,该如何处置?”说话的嬷嬷手里拿着一只精巧的紫色暖手炉来问。谢婉放出这是傅梓琳常用的,也是最喜欢的玲珑袖珍炉,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给她送去几个字。末了,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叹息一声,“这些东西都锁进库房吧。”之前傅如玺用的很多东西都是谢家的陪嫁之物,当年她十里红妆嫁给傅香儒,妆匣里装得满满当当的,这十来年,傅梓琳所用,哪样不是好东西?后来将傅如玺认回来,本着她用的不能比傅梓琳差的想法,姐妹二人用的都是好东西。她嫁妆动用了一部分。其实这些傅梓琳用过的东西,给她,谢婉不在乎。这些东西,说到底是谢家的东西,以她爹的性子,即使是丢了扔了,也不会给葛家那些人用的。她得考虑她爹的感受还有如沫的感受,她不能只照顾自已的情感而伤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