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就在武成帝侧耳倾听谢如沫的治疗方案时,慈宁宫一少女正在跪求。“太后娘娘,此次外孙女紧赶慢赶地带着我娘进京,只求太后娘娘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看在天家骨肉亲情上,赐一粒安宫牛黄丸给我母亲。”说话间,栾徽音跪在地上一拜到底。“这孩子,还叫哀家太后娘娘,生分了,应该叫哀家皇外祖母才对。”说话间,太后都有些恍然,说起来,信阳也有十多年未回京了吧?不,应该说是自打出嫁后,她回京的次数极少极少。甚至连她老来得女,也就是栾徽音出生后,也才回了京城一次。“说起来,信阳怎么会突然如此病重?”“是我哥做了错事,惹得我娘肝火大动,然后年纪大了,就——”说着,栾徽音哽咽了。“儿女都是债。”太后叹了一句,没再深问,盖因这错啊,放在皇家,只要不犯上作乱,那就不算大错,那就没有皇家兜不住的。太后许是想起了之前她在皇家围场里还不是,被三公主生生气晕了过去,最后是多亏了卫夫人随身带着的安宫牛黄丸才——一想到如果当时没有安宫牛黄丸,自已的下场,太后就打了个寒噤。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皇帝还非她亲生子。她要是真瘫了,估计离死也不远了。而且皇上一旦有所怠慢,那她指不定会被宫人怎么作贱呢。“大夫说了,唯有安宫牛黄丸能救我娘一命,请皇外祖母垂怜。”许是同病相怜,太后此时倒生出了一些慈悲心肠,“你的请求并不过分,哀家也很想答应,可哀家手上并无安宫牛黄丸,太医署也没有。”“怎么会?”栾徵音失声,她接到的消息说安宫牛黄丸的研制者来了京城谢恩的,这么好的药,难道不上供一批安宫牛黄丸给宫里吗?再者,别人手里没有,研制者手里能没有吗?不得不说他们之前远在信阳,消息滞后,并不知道前些日子在金銮殿上的事。“哎,你们也是时运不济,本来安宫牛黄丸就要立为国药了,可惜被人强杠着在那,这事也迟迟没有下文。”要是立了国药就好了,宫里怎么着也会有一些存货,栾徵音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在太后的示意下,她身边的容嬷嬷将相关的信息细细说了。“今天是谢如沫考核的日子,这个时候,应该快出结果了吧?”容嬷嬷看了看时辰,不怎么确定地道,“应该了吧?太后娘娘,不然奴婢派人去看看皇上是否回宫了?”太后也踌躇,这样的做法很敏感,一个说不准一顶窥探皇帝的帽子就扣到头上,不过这次事出有因,应该没有事吧?特别是看到栾徵音希冀的眼神时,她朝容嬷嬷微微颔首。“这药产自汝阴,哀家记得这药在那里售卖过不短的时间,在那里或许会有百姓珍藏有漏网之鱼——”栾徵音忙道,“回太后,家里已派人去汝阴高价收购——”但她最寄予希望的还是京城,准确来说,应该是皇宫里备有安宫牛黄丸。要知道,前阵子太后还是多亏了这药才能在中风后恢复得如常人一般二的。这样的情境之下,宫里无论如何都会备有这药才对。要知道皇上和一些高位的妃子年纪可都不轻了。“太后太后,皇上回宫了!御驾刚过了奉先殿。”有小太监来报。“看看皇帝御驾停在哪座宫殿。”太后吩咐完才对栾徵音道,“一会我让容嬷嬷领你去求见皇帝。”“谢太后!”谢如沫、王聿治病、骄衡山庄、皇帝、各大家族,这些元素汇聚成这么一件大事,后续还可能牵扯到国药的确立以及冯老的低头,加上谢如沫身世的戏剧性,以及现京城里小医仙三出折子戏的爆红,等等因素的叠加,谢如沫在骄衡山庄给王聿治病一事起码吸引了京城八成人的目光。几乎留京的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一场考核的结果,若说最关心考核结果的莫过于牵扯进去的冯家了。如果说冯潜从谢如沫一开始施针就备受煎熬,那么等待在冯府中的众人也不好过,特别是本该揭晓谜底了,但结果迟迟未送达的时候。“怎么会那么久,这都快酉时了。”“是啊,听说治病时间是从午时开始的,怎么着也该结束了吧?”冯府的人发着牢骚。若说消息传递最快的肯定不是吃瓜群众,两条腿的人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马?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要到外面打听。“派人去傅府看看。”沉默良久的冯鹤昌指出了另一个方法,“对啊。”傅府的人就傅香儒和谢嫁去了,傅老太太也留在府里,必定也在关注这考核结果。和冯府其他人因为找到另一个知道消息的办法而高兴地一迭声地吩咐人出去打探消息不同,冯宴坤注意到他祖父异常的沉默,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如果他们真能从傅府打探到消息,多半是谢如沫通过了考核。冯府的人刚派出去,就有下人扶着冯潜跌跌撞撞地进来。一看到他的样子,冯鹤昌心就是一沉。果然,冯潜开口的第一句就是,“爹,谢如沫通过了考核!”然后咚的一声,晕过去了。接着便是一阵混乱,吆喝着扶人的,派人去请大夫的,乱得跟一锅粥似的。冯鹤昌跌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祖父?”冯宴坤担忧地唤了一声,冯鹤昌回过神,呆呆地对他说了一句,“天不予冯家。”然后也晕过去了。这下好了,大夫还没到呢,病人就由一个变成两个了。两刻钟后,大夫狄钰山斟酌着落下最后一笔,才把方子给冯家的人,“先去抓药吧。”“狄老,老太爷怎么样啊?”冯宴坤问出了大家最想知道的问题。狄钰山看着冯府里这么一群眼巴巴地人,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道,“老太爷本来就得了重风寒,寒邪直中少阴,你们还让他情志大起大落,忧思过度,这不是自找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