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嘚嘚——并州城外官道,一路人马一骑红尘,扬起的尘灰经久不散,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啊呸,李兄,这些人什么来头啊,这打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名唤李兄的手挥挥尘土,目送那行人远去,“这速度怕得有六百里日行。”“是幽州那边出状况了吗?”说话的人声音惴惴,六百里加急啊,不是边关告急,哪有人这么拼的。应该不是,那唤李兄的心说。而被这些行人议论的那行人,却在前进了五十里后暂时停下休整。“头,咱们入夜之前能赶到落霞镇,后天应该能抵达京城了。”阎焰将他们这支十来人的队伍巡视了一遍之后,解决了一些遇到的问题,才来到沈东篱身边。在幽州军营的时候,随着京城如雪片般的消息传到幽州,沈东篱意识到谢家在京中的危险处境。随着一则则消息的传来,谢家如一艘小船在风海中摇曳,风雨飘零,随时都可能覆灭。等宫中传出谢家通敌资敌的罪名时,最终沈东篱按奈不住回援。他将军中的事部署一番之后托给星少司,带着从军中挑出来的十来名心腹好手,乔装了一番悄然离开军营,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他们一路上六百里加急,马歇人不歇,跑死了一批马,更换了三批马。阎焰见沈东篱手捏着牛皮水袋,仰头喝了一口,目光注视着京城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别太过忧心了,咱们后日就能抵京,这两天应该不会发生太大变故的。”阎焰嘴上安慰着,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这一次,不仅谢家危机重重,其实看似毫发无伤的阎家,实则也是危如垒卵。对他的话,沈东篱不置可否,而是说道,“吩咐下去,再休息一刻钟,然后上马,往落霞镇赶!”“是!”京城随着谢傅两家被御林军包围,京中的人渐渐人心惶惶。这些老百姓们都只是小人物,但久居皇城根上,身上具备了一种对上层对政治对风向独特的敏锐。随着国医府谢家被围之后非但没有迅速恢复正常,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传出了他们通敌资敌的消息,老百姓们便知道这天不对劲了。而且随着谢家被围日近,谢家旗下的医馆药行都呈现关店停工罢工的状态,给老百姓们带来了极大的困扰。许多老百姓每次经过国医府,看到那重重的御林军时,都忍不住私下吐槽一翻。“朝廷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谢家给围了?”这是最开始的疑惑。接着,是怀疑,“莫不是谢家真犯了什么事吧?”再然后,是猜测,“如果是,那一定是大事。”宇文家连谢大国手两朝员老的体面都不顾了,可不是大事吗?“应该不是皇上下的旨,听说圣人他老人家身体很不好,一直在静养。”“总不会是太子下的令的,要知道谢少主如今可是他的侧妃!”“看不懂啊看不懂,前脚刚封了谢少主为太子侧妃,后脚就让人围了国医府。”“是啊,这才多久呢。”“听说谢家犯的是杀头的大罪,通敌资敌!”“不可能!”说谢家谋反,他们第一个不信。谢家嫡系满打满算就两人,谢老爷子黄泥都埋到脖子了里,而谢少主一介女流,能成为一个大家族的少主甚至家主,难不成还有那当女皇的野心吗?换句话说,你说他们拼死拼活地谋反?即使真成功了,是谢老爷子垂垂老矣地登基还是谢家能出个女皇不成!“我现在只希望朝廷早日查明真相,还谢家一个清白。”“是啊,赶紧的吧,还了谢家清白,好让医馆医院药行的开张呀。”自打皇宫出去御林军围了谢家之后,谢家旗下的行档都闭门谢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些大臣所在家族的铺子关了就关了,影响不大。但谢家这一回却让很多人无所适从,特别是青囊医院的关门,谢多小老百姓看病无门,简直都快急死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不怪谢家,很能理解他们的做法,老巢都被围了,哪里还有心思开店啊。让他们感到雪上加霜的是,谢家的中成药剂或者丸剂也停售了。这消息一出,对老百姓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以致于先前流出未用的中成药在黑市上炒到了原价两三倍的价格。而且随着围困谢家的御林军迟迟不肯撤下,这些中成药的价格竟然还隐隐有继续上涨的趋势。因为这种种因素,无数人明里暗里在翘首以盼皇上对谢家的处置。可是,他们很快就被打脸了。皇帝金口玉开,谢家头上落下了通敌资敌的罪名。随着通敌资罪名的肯定,落在谢家头上的,还有另一道圣旨,缉拿谢家少主谢如沫归案。与此同时,传旨之人还带来了摘取门匾的口谕。这消息于谢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随着国医府的门匾被摘下来,当所有人都在猜测谢老爷子要承受不住这个消息的时候,谢家维持了被封府后一如既往的平静。反倒是围观的老百姓们很多人受不了这个而红了眼眶,甚至许多人嘴里忍不住地呢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国医府谢家怎么可能通敌资敌啊!”“人心难测,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想啊,如果不是这样要命的罪名,凭谢少主太子侧妃的名分,太子完全能将谢家保下来。”有人冷笑着反驳。这话挺有道理的,他们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嘘,勿议朝政。”且说谢如沫一行人一番乔装打扮之后,悄然抵京。走在京城的街头,他们明显感受到整座皇城外松内紧。他们只在国医府所在的永兴坊区两条街外驻足,耳朵里听着人来人往的议论。谢如沫沉默不语,她看着国医府谢家大门紧闭,只许进不许出。连平日的用度,都是府外的人从小门递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