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差点忘了。”他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汽油颜色的浑浊液体在我的碗里,“这是不怎么好的酥油茶,将就着喝吧。”
我朝他笑笑,端起碗,咕噜咕噜地将茶喝下,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却很特别。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老帮主匆匆忙忙地将剩下的牛羊肉塞到嘴裏,“别浪费,天黑就没法吃了。”
看到老帮主纯真的模样,我无法将他和老爸描述的那个所向披靡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吃饱喝足,老帮主拍着肚子,嘴裏嘟哝着,“被子脏了,明天让达瓦替我洗一洗。”
我睡在他旁边,忍不住问他:“老帮主,怎么会选择住在这裏?”
老帮主抬头看着屋顶的那个窟窿,“我喜欢这裏的人,很淳朴。你呢,为什么想退出青龙会?”
我据实回答:“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子,她不是黑道上的人。”
老帮主冷笑一声,“原来是为情所困。”他扭过头,不再说话。没多久,他打呼噜的声音就响彻屋子。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是重复的:上午陪着老帮主在村寨里散步,见到牧民们恭敬地向老帮主打招呼。偶尔有人生病,老帮主就拿一些草药让他们自己回去熬;下午去雪山上打坐,再睁眼就是黄昏;晚上回到屋子里,乘着天黑前,喝一点酥油茶,将牧民送来的牛羊肉吃完。
老帮主很少和我说话。上午,他用我听不懂的藏语和牧民们交流。下午,我们在雪山安静地打坐,任何语言在纯洁的冥想中都是苍白的。晚上,他吃饱了就睡,震天的呼噜声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第五天,我向老帮主提出离开。如果再不回去,我就无法赶上馨雨的七天之约。况且,我的手机已经掉落悬崖,我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和外界有任何联系。秦琴无法确认我的安全,一定着急万分。
老帮主看着我,表情有些颓废,“我都快死了,你都不愿意多陪陪我?”
我一阵惊讶,“什么意思?”
“精研医术之人,往往能够知道自己的天命。”老帮主叹口气,“在我弥留之际,能有青龙会的晚辈来陪伴我,我以为这是天意。我不想浪费你太多时间,你再陪我两天,如何?”
我犹豫几秒,“可以。”一个感情的七天之约,只能因为老帮主的心愿而背弃。
第七天的下午,老帮主照例和我一起爬上雪山。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老帮主,也恐怕是最后一次在雪山上打坐。想到这裏,心裏有些难以释怀。
“林天,把衣服全部脱了。”走到山顶,老帮主没有坐到石头上,却命令我把衣服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