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良让人把沈春恒违法犯罪的证据一股脑儿地交给这个陆中华,就开车回了省城。以目前的体制来说,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都遵循属地管理的原则。说得简单点,群力煤矿公司老板沈春恒违法的事情,必须由宝电县的司法机关来处理。宝电县安监局长不作为,失职渎职也是宝电县委县政府应该管的事情。至于宝电县委书记陆中华尸位素餐的事,还得有待观察,只要做得不过份,罗子良并不想越权去插手。宝电县属于盘江市管理,而盘江市的领导班子,罗子良并不熟悉。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肃清系统内部的内鬼,整顿好干部队伍,说得难听点,就是自扫门前雪再说。回到省城办公室以后,安排纪检组长黄圣宗马上对曹德怀进行审查。在纪检组那间专用办公室里,曹德怀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已经平静了下来,还没等黄圣宗问他,他就说,“黄组长,我算是栽了,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做这个工作,审查我,我也理解,但我希望,你做人能留一线。风水轮流转,说不定马上就轮到你了……”“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意思?”黄圣宗有了些警觉。“你还没看明白吗?罗厅长要对厅里的领导干部开刀了。韦处长尸骨未寒呢,就轮到我了。等我的事情结束,就该换另一个人了。别的不说,你这些年就那么干净么?”曹德怀反问。“什么意思?搞反间计呀?”黄圣宗也不是傻瓜。“我不搞什么反间计,只是提醒你而已。罗厅长这个人城府深,聪明睿智,手段强,让人防不胜防,以你的头脑,根本就看不透他。就拿我的事情来说吧,沈老板刚请我吃饭,又送钱给我,这种东西够私密吧?但第二天他就知道了!这种人,难道不可怕吗?”曹德怀说。“你到底想说什么?”黄圣宗问,但他心里也开始打鼓了。“我就想问,沈老板给我钱的时候,他是怎么知道的?”曹德怀终于说出了目的。“我也不知道。”黄圣宗摇了摇头。“他没有交什么证据给你吗?”曹德怀又问。“没证据呀,不是你自己承认的么?”黄圣宗好奇地说。“我什么时候承认了?”曹德怀很不解。“你是吓坏脑袋了是吧?你自己都把沈老板给你的银行卡上交给了罗厅长,现在居然不清楚了?”黄圣宗像看个傻瓜似的。“不是呀,他一跟我说了沈老板请我吃饭、又给我一百万的时候,我当时就被吓住了,所以也就承认了。但是我现在就想知道,他手里有什么证据。”曹德怀说。“我明白了,你是想从我的嘴里套出我们掌握哪些证据,然后就承认哪样,对吧?”黄圣宗讽刺地说。“我是这个目的,但我的意思你也要明白,咱们都玩不过罗厅长,就不要互相挤兑了,何必同归于尽?咱们在原来的安全监督管理局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也算是老同事了,虽说关系不怎么样,但也有不少交情吧?你高抬贵手,以后你落难,说不定也有人帮你。如果你为了表功下死手,其他同事都对你有芥蒂,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曹德怀也不隐瞒。“不要耸人听闻。”黄圣宗说。虽然黄圣宗嘴硬,表面上不以为然,但他认同了曹德怀说的话。他在原来的省安全监督管理局工作也好多年了,也知道这些领导们私下里的交易,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还是那句老话,哪有猫不吃腥的道理。如果全部清理干净,目前的应急管理厅至少有一大半的人受到牵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是耸人听闻,现在的应急管理厅本来就是省安全监督管理局的老班底,除了罗厅长,其他几位副厅长都是我们的人,还有那么多的处长,这才是多数,难道你为了讨好一个罗厅长,去得罪其他人,把自己置于火上烤吗?我跟你说实话,韦处长出事以后,很多处长以及有些副厅长对你就有看法了,说你太无情,准备找材料搞你呢。除非你真的两袖清风,这些年一丁点事情也没有犯,否则,你的下场绝好不到哪里去!”曹德怀继续说。“曹处长,可是你犯下的事情罗厅长已经知道,我还能怎么办?”黄圣宗开始为自己积善缘了。“我拿了沈老板的钱,为他通风报信,被罗厅长抓了个正着,这个我承认。我想向你打听的是,我在危化处长位置上做的事情,他了解多少?”见说通了黄圣宗,曹德怀心下大喜。他想,只要操作得当,他还应该保得住工作的。“没有,没有这方面的什么证据。罗厅长只是让我好好查一查你的其他问题,除此之外,也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黄圣宗彻底妥协了,失去了一个纪检工作人员应有的原则。“那就多谢黄组长了,过几天你就去告诉罗厅长,说问不出什么来,也查不出什么来。他想整死我,那就让他自个找证据去。只要我过了这一关,黄组长,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任凭你差遣。”曹德怀真诚地说。“差遣不差遣的,那就算了,只要你们能体谅我的工作就行。”黄圣宗说。“体谅,怎么能不体谅呢?不管做什么工作,只要掌握好分寸就行。换句话说,要会做人。”曹德怀说。“那好,曹处长,你就委屈一下,在这里待上两天,等一会我叫人给你打快餐。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吩咐他们一声。”黄圣宗好人干脆做到底。“这个倒是不用,大鱼大肉吃多了,吃几天素菜养养胃。”曹德怀笑道。于是,黄圣宗不再对曹德怀进行问话,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喝茶了。只是令黄圣宗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他和曹德怀谈话的录音,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出现在了罗子良的办公桌子上!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