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兴听出了这个罗书记平淡语气中的怒火,心里也凛然,当下不敢再说。罗子良深深吸了口烟,然后说,“赵书记,你立即组织人马去阳坡镇审查那个方瑞文,遇到什么阻力,直接说是我的意思。”“是,罗书记,我一定不负组织所托,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赵禹兴站起来坚定地保证。“去吧,做什么事情,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对得起纳税人给的工资就行。”罗子良挥了挥手。赵禹兴走出这家宾馆的时候,脚步轻快,眼睛里闪出亮光,整个人变得神采弈弈。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县委书记张树生的电话又追了过来!现在,赵禹兴像换了个人似的,微笑着听手机的铃声,直到手机响了好几声,他才慢慢地拿起来,按了接听键,缓缓地说,“喂——”“赵书记,你是怎么搞的?你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让你拿份材料就这么久吗?”电话那头的张树生恼火地问。“呵呵,原来是张书记呀,你说的是什么材料呀?”赵禹兴还是轻飘飘地。“赵禹兴,你别跟我装蒜,我说的是有人举报阳坡镇党委书记方瑞文的材料!”张树生直呼其名了,说明他已经气得不行了。“原来是这件事情呀,哎呀,张书记,你也知道,我是县纪检委书记呀,调查下级官员的违法乱纪行为,是我的本职工作,举报材料事关举报人的隐私,我怎么能随意拿出来呢?”赵禹兴微笑道。“你……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是吧?敢把我的话不当回事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方瑞文的事情,你不能审查,如果影响到阳坡镇的工作,我拿你是问!”张树生发怒了。“张书记呀,你虽然是我们麻山县委书记,但是,按照组织原则,你是不能干预我的工作的,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一手遮天,不能搞家长制作风,这是很危险的。”赵禹兴依然不急不缓地说。“好啊,好啊,姓赵的,你有种,咱们走着瞧!”张树生暴跳如雷,马上撂了电话。“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耶,绿水青山啊,笑开颜哎……”赵禹兴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启动了汽车。他回到县委大院,准备带着几名手下工作人员去阳坡镇带方瑞文。但刚走上办公室,县委办的一名工作人员就对他说,“赵书记,张书记叫你去参加县委常委会,很紧急。”发生这样的事情,赵禹兴心知肚明,当下微微一笑,就上了楼。楼上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压抑,没有人说话,落针可闻,坐在陏圆形会议桌顶头的县委书记的一张脸阴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县委常委们早已经到齐,只差赵禹兴一个人了。赵禹兴神色平静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慢条斯理地铺开了笔记本,一副严肃认真要开会的样子。张树生随后咳了一声,沉声说,“现在开会。这次会议没有别的,就是关于赵禹兴同志工作调整的问题,我认为,他做纪检工作不太适当,我提议,让他去负责我县的统战工作……”“张书记,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赵禹兴打断张树生的话问。“为什么没有?根据工作需要,调整你的工作分工,统战工作也很重要嘛,难道你想跟组织讨价还价?”张树生黑着脸反问。“哼,别说得堂而皇之、道貌岸然的,你不就是想要关于阳坡镇党委书记方瑞文的举报材料吗?我不给你,你就恼羞成怒,想假公济私,想借调整我工作的机会来打击我是不是?”赵禹兴冷哼了一声。“哗……”与会县委常委们大惊失色!这种公然得罪一个县委一把手的事情简单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勇敢行为。在一个单位里,虽然彼此有一些意见和矛盾,但一般在面子上都还能过得去,或者说,不会撕破脸面。赵禹兴的行为,超出了很多人的想法,大家都认为,这位纪检委书记是不想再麻山县混下去的节奏啊。赵禹兴针锋相对的行为,让张树生也感到意外,一时间也怔住了。整个会议室瞬间像是变成了一座冰窟一样,一时间被冰冻了,千言万语,只有一个字:冷。良久,张树生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缓缓地说,“赵禹兴同志,你不要激动嘛,即便有什么不同的想法,私底下再慢慢反映对不对?现在是常委会,我们在研究工作,你的工作分工问题,我觉得你还是不适合纪检委这一口……”“张书记,如果开会只是这件事情,那以后再研究嘛,现在我没空,我要马上去阳坡镇,这也算是省委罗书记给我的任务,他还在等着要结果呢。”赵禹兴再次打断张树生的话。“你说什么?”张树生怔怔地问。“我是说,省委的罗书记正等着我的工作进展呢。”赵禹兴提高声音说。“你说是省委的罗书记等着你向他汇报工作?”张树生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罗书记对阳坡镇的事情很重视,对方瑞文所做的事情也很恼火,他让我务必调查清楚,尽快向他汇报。”赵禹兴清楚明白地说。“罗书记在哪?”张树生还是回不过神来。“他此时就在我们县城,大南门宾馆呢,你就算想去见他,他还不一定愿意见你呢。”赵禹兴讥讽地说。“啊……”张树生直接傻眼了。其他县委常委也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起来!“好了,各位,我得马上到阳坡镇办事去了。你们想投票表决就投吧。”赵禹兴说完站起来走了。今天的常委会,让赵禹兴太痛快了,也很解气。一直以来,张树生在麻山县只手遮天,很多人都以他的马首是瞻,常委会上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让赵禹兴一直觉得很憋屈,今天,终于多雨转晴了。赵禹兴离开了许久,会议室里还是没有动作,人人如泥木雕塑一般。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