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可以改变我的人生,但是在上帝之城,逃走会被逮到,留下来也会被逮到。从我小时候就是这样!”
站在街道中央进退维谷的少年茫然不知所措,然后画面开始兜转起来,让人看到了整条街道那紧绷到令人窒息的对峙全景。可是再转一圈,画面就来到了黄沙漫天的六十年代,少年也变成了孩子的模样,站在一个球门模样的架子面前,同样是一脸茫然。
孩子是门将,正在防守点球。对方球员一蹴而就,孩子狼狈不堪地扑向了相反方向,甚至差一点摔倒。
刹那间,紧绷到令人窒息的巷战就演变成为了贫民窟操场踢足球玩乐的孩子,落差如此巨大的情节衔接,却愣是没有任何违和感,着实让人啧啧称奇。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阿炮。”一个大孩子把足球从那个茫然的孩子手中抢走,“他叫做阿毛,上帝之城的故事得从他说起。”镜头离开了旁白的主人公,转移到了阿毛身上,这又是一个有趣的现象——镜头并没有按照常理地紧随着男主角。“不过要讲他,就得提到少年三侠。”
阿毛在一群孩子的包围圈之中,卖弄起了自己的颠球技巧,两个与阿毛同龄的大孩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这让阿毛把足球踢向了天空,然后从裤腰上拔出了一把手枪,直接对准足球,“砰”地一声枪响,足球就这样被穿透了。
镜头定格,破洞的足球旁边出现了一行字幕,“少年三侠”的故事。
“少年三侠在上帝之城很有名,阿毛,阿夹和阿呆。小豆子和阿毛的弟弟班尼是跟班,我没胆跟着我哥阿呆。”阿炮的旁白介绍带着观众进入了少年三侠的故事之中。
三个少年,带着两个孩子跟班,手里拿着三把手枪,不仅劫持了一辆瓦斯车,让半个贫民窟倾巢出动,疯抢起车子里的瓦斯;而且还把司机身上的现金都抢光了,小豆子更是暴戾猖狂地将司机殴打了一顿,那欢快的笑声肆无忌惮地在天空之下张扬着,即使是警察及时赶到也束手无策。
伊桑觉得电影越来越有趣了,虽然导演采用了“低俗小说”的分幕形式来阐述故事,旁白的串联让电影增加了一分小说演义的戏剧感,但镜头的构建和剪辑却处处透着深意。伊桑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地到那种……世界无限宽广延伸但却被困在笼子里无处可逃的矛盾和压抑,特别是在孩子们那理所当然、习以为常、欢欣鼓舞的表情之中,犯罪和暴力的黑暗变得微不足道,反而耐人寻味起来。
伊桑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乔尔一眼,然后就看到乔尔用右手支撑起了下巴,眉宇微微往中间靠拢,露出了陷入深思的神色。伊桑的视线没有停留,随即就收了回来,重新投入到电影之中,但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曾经以为少年三侠是里约热内卢最狠的角色,其实他们只是半调子。我哥哥也一样。”阿炮那平实而朴素的解说在欢快的桑巴旋律之中,让听众的情绪跟随着起伏起来,“我们来到上帝之城寻求天堂,许多家庭毁于洪水,还有贫民窟最常见的纵火案,政府高官不是开玩笑的,无家可归?去上帝之城!这裏没电、道路没铺、没有公车,但权贵者才不管我们的死活,里约热内卢早已经遗忘了我们。”
少年三侠觉得抢瓦斯车的收获还是太少,于是在小豆子的建议之下,决定到汽车旅馆去抢正在开房的情侣们。
少年三侠商量好,只抢劫、不杀人,然后无视了小豆子强烈的抗议,让小豆子留在旅馆门口把风,为了安抚小豆子,阿毛给了小豆子一把手枪,让小豆子看到警察时开枪示警。抢劫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们甚至没有伤害任何一名旅客,就成功地完成了他们流氓生涯最值得书写的辉煌一笔。
随后他们听到了小豆子的示警枪声,仓皇逃窜。可是回到门口却再也找不到小豆子的身影,汽车旅馆里传来的连连枪声让少年三侠无暇继续寻找,只能落荒而逃。
但,当警察抵达现场时,却发现旅馆所有工作人员和旅客全部都断绝了生机,这使得少年三侠成为了警察集中追捕的嫌疑对象。
在这个彻夜未眠的混乱之中,留在门口把风的小豆子不知所踪,而少年三侠的命运也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阿夹看透了生死,决定重新回到教会,不再当流氓。讽刺的是,阿夹面对警察的追捕,从容淡定、英勇就义,可是警察却直接略过了他,而追上了另外一个心虚逃跑的身影。最后,那个逃跑的人被直接击毙,但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老实的工人,出于对警察天生的害怕而逃跑,却被警察误杀之后诬赖为劫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阿夹则投身于上帝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