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即使是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故事,依旧与剧情息息相关,真正地将罪恶之城的面貌呈现了出来,不是某个特别的个体,不是特定小部分的群体,而是整座城市,整个世界。当故事推动到此刻时,罪恶之城的全貌真正地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爱默生不由开始好奇起来,现在场面和故事都已经开始失控了,整座城市都陷进了暴力漩涡之中,俨然就成为了战场,罪恶之城已经沦落到了铺天盖地的血云笼罩之中。那么,兰斯要如何收尾?故事又应该如何讲下去?
画面一转,哈迪根居然出现在了镜头之中,他躺在了病床上,苍白虚弱,彷佛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出乎意料地,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忘记哈迪根的时候,他在一个最不恰当的时间点再次出现了。
“低俗小说”!这是克洛伊的第一个想法,如此环形结构的叙事手法,早在1994年,昆汀执导的影史经典“低俗小说”之中就运用过了。不过“低俗小说”更加大胆,男主角文森特在第三幕就已经死了,可是第四幕他又“复活”了,这其实是打乱了叙事结构和时间结构的一种做法,令人拍案叫绝。
“罪恶之城”显然也采用了相似的手法,开篇第二个故事,所有观众都以为那是结局了——哈迪根英勇就义,南茜得以拯救。虽然在之后的两个故事里,南茜都以酒吧舞|女的身份登场,但却没有人把南茜与哈迪根联系起来。
其实克洛伊一直都抱着这个疑惑:南茜这个角色真的没有任何用处?这不像兰斯的做法。兰斯不是那种随意穿插角色、随意利用空镜头的导演,他的剧本也许不是缜密得毫无漏洞,但绝对是心细如发,每一个细节都将会为作品整体而服务。所以,克洛伊在好奇着,在等待着。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答案。
哈迪根顺利救下了南茜之后,但他却无法抵抗小罗杰的参议员父亲。小罗杰的父亲利用权势逼他为儿子顶罪,哈迪根一直拒绝屈服,但过去的累累过错还是让哈迪根进入了监狱,在裏面待了整整八年。
南茜逃出生天之后,却没有回到家里,而是在罪恶之城里四处流浪,酗酒、吸毒仅仅只是小儿科而已,后来甚至还是经营起了不法生意,成为了妓|女帮派里的话事人。在南茜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哈迪根是唯一的寄托,她化名为克丽迪亚,不断给哈迪根写信。
来自南茜的信件,这也是哈迪根坚持下去的唯一慰藉。
但某一天,南茜的来信中断了,长达两个月都没有听到南茜的任何消息,这让哈迪根十分不安,他选择了放弃抵抗,以认罪来换取假释,寻找保护南茜。等哈迪根看到安然无恙的南茜时,他才意识到,变身成为黄杂种的罗杰一直在暗地里监视他,而他正在带着黄杂种重新找到南茜。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黄杂种抓住了南茜,也抓住了哈迪根。
看着屏幕上那浑身像是一个荧光灯般的黄杂种,芥末黄的色彩与周围的黑白完全无法相容,犹如一个突兀的天外来客一般,比马弗更加凶残,比迪怀特更加邪恶,比凯文更加恶心,堂而皇之却又不容于世地存在着。克洛伊的胃部开始翻滚着。
黄杂种是一个怪物,也不仅仅是一个怪物,更是扭曲社会孕育出来的怪胎,他不仅代表了娈童的畸形心态,更代表了社会逼迫之下诞生的畸形变态!克洛伊也不由想起了“波士顿环球报”的新闻报道,天主教、神父、性侵儿童……漠视、缄默、纵容……所有的所有都演变成为大屏幕上的黄杂种,彷佛黄杂种就是那所有罪恶的化身一般,令人作呕,更令人恐惧。
显然,克洛伊不是一个人。整个放映厅里都响起了压抑的低呼声,那种胃部不适的痉挛灼烧着身体内脏,迸发出愤怒又羞耻、排斥又恐惧的心理,彷佛自己就在罪恶之城中一般,彷佛自己就被黄杂种那滑腻的眼神盯上了一般,皮肤表面的鸡皮疙瘩迅速冒了起来,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黄杂种带走了南茜,留下了哈迪根,他决定慢慢地享受折磨南茜的快乐,而把哈迪根交给了自己的手下来处理。
但哈迪根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且一路追踪到了黄杂种,不顾一切地将南茜拯救了下来,又一次地。可是哈迪根却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这让黄杂种赢得了喘息的机会,他挣扎着就想要杀死哈迪根,就在此时,南茜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阻止了黄杂种。
悲愤之下,南茜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地砸在黄杂种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硬生生地将黄杂种地整个脑袋都砸烂了,最后只剩下一摊黄色的烂泥,令人作呕,南茜浑身沾满了黄色的肉酱,虚脱地瘫坐在原地,一头金色的长发徐徐褪去了色彩,逐渐变成了黑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