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之事,随时都会有变化,也不要自满。”
惟功正色道:“我不会是那般浅薄轻浮之人,七叔请放心。”
张元芳莞尔一笑,道:“若非天天看着你,几乎疑你是诸葛多智而近妖,小小年纪,这般早熟。”
叔侄二人一起大笑起来,只是一个是高兴开心,一个却是心怀鬼胎的干笑。
……
此后一段时间都是风平浪静,张惟功每隔一两日入宫,陪小皇帝练习骑马,宫中的御马都是调|教好了的,十分驯良,在马耳朵边就是放上一串鞭炮都惊不了马,十分安全,惟功的责任就是提醒皇帝仪态姿式,在一边护衞的太监有好几十,安全上头他不需担心。
经过上次之事后,万历对他也是有所注意,惟功也是打点起全部精神,努力将自己的差事做好,可惜万历似乎在此事上天赋不够,总之,进展不快。
正常的日子里,他仍然是以习武为主,同时开始思索怎么靠着那些小家伙开始赚钱。
但偌大的京城,除了偷窃,敲诈,乞讨之外,似乎以他们这一群人,想赚钱的可能是几乎没有。
哪怕就是卖力气,那些是大兴和宛平两县农民们的专属业务,想抢过来似乎难了些,此外卖柴,卖鱼,卖菜,收垃圾甚至粪桶,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势力范围,想插一杠,就意味着最少有十场八场的群架要打。
开酒楼,官府有好几十家官营酒楼,几百套的银制或铜制的上等餐具价值不菲,勾栏和演乐胡同则是销金窟,文人雅士商人都往那里去,官员也换了便装,偷偷摸摸上门,他们想开酒楼,还是别做这种梦了。
惟功打听了一下,整个京城,大兴和宛平有五万多家铺行,一百三十多个行业,其中宛平三万多家,大兴一万多家,都是被官府和牙行、皇店加官店的全套体系垄断起来,各行各业,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想贸然插入其中,刚一入水,就会被一群鳄鱼给吞掉的。
大明也不是没有普通的商人,不过都是有地域之分的,比如徽商可以先跟着同乡大佬学习,然后几人合伙,最后单干,成功的徽商都是这个路数,不成功的可能是一直保持初始或中级状态,但怎么样都会混口饭吃。
而惟功就别想这么做,同理,晋商也是这么封闭,根本不接纳外人。
他暂且没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也是忍不住破口痛骂封建商业壁垒实在是太可怕了……
……
“你的马桩已经有根底了。”
三月中的时候,已经快两个月不见的吴惟贤终于再次上门。
此时惟功终于明白过来这厮为什么不收自己为徒,这样的见面次数如果他还收徒弟的话未免也太腆着脸了。
“不错了,姿式很对,已经不需要我来调校,你这样站下去,身体会越站越好,劲力也会越来越强。”
在小院东侧,吴惟贤和惟功两人对站,看到惟功的站桩姿式之后,吴惟贤也是赞不绝口。
“再下来,我要教你长劲力的法子,能不能入门,成为真正的力敌百人甚至千人万人军中能杀入杀出的无敌猛将,就看你能不能掌握这种法子了。”
吴惟贤脸上露出郑重神色,他叫惟功两脚一前一后站后,一手按在肋下,一手竖起,两手平伸出去,整个人,就像端着一杆大枪。
“古人征战,最重矛、枪、戟,这几样,都是长兵器,练功夫怎么都脱不了这个架子。”
“人的身体中线是一条脊椎,想用长兵,重要的不是手和眼的协同,而是要将劲力练到脊椎上去,练不上去,就算你站一辈子桩,最多也就是一个寻常武夫,干个伍长甲总,或是到民间当个武师是够格了,想当大将猛将,差的远。”
“要练脊椎,要紧的就是存住气,这气不是呼吸之气,而是道家所谓的先天之气,以呼吸秘法,将劲力存于身上,化入丹田,发力之时,气劲不外泄,不是用的普通的筋骨外力,而是用的丹田之力,一声呼喊,劲力自内而外发,平时存力,打时用力,平时存储的多,打时用的就多,等你能开五石强弓,左右开弓挥洒自若,能用数十斤重的强兵,戳挑劈刺无所不能,那时候,你的武艺便成了。”
吴惟贤今日教授给惟功的,是宋明之际由武学大师和道家宗师共同研究琢磨出来的武学根基,很多东西,玄而又玄,但真用白话说出来,师傅教出来,其实都是很简单的法门。
只是坚持下来,并且由明师不停的调整姿态,真正的带入门,普通人是没有这种机缘的。
站桩合格之后,吴惟贤才决定将真正的武学法门教导给惟功,其慎重之处,也完全能看得出来,这些法子的要紧之处。
甚至有些将门或是民间的名家,都是传子不传女,因这种保守行径加上战乱,真正的杀人武学渐渐失传,也是一件令人扼腕痛惜之事。
“拳法,便教你查拳!”
吴惟贤神威凛凛,喝道:“看我这一拳!”
他身前是一堵厚重的砖墙,吴惟贤猛然出拳,快如闪电,“啪”的一声,击在墙体之上。
整个出拳的过程,快捷如闪电,刚猛如霹雳,配合出拳时的喝声,令人有天神下凡之感。
再看墙上青砖,受劲的地方,已经被打成粉碎!
这一拳若是击在人身,最好的结果也是要呕血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