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惟功走入了居住多年的小院。
他现在是大忙人一个,练兵离不得他,几年功夫下来,舍人营的步军和马军的技艺已经大成,但现在还远没有到松懈的时候。
步阵对北虏数万人规模的大战时,采用何等战法,如何训练,现在还没有解决。
火铳手与杀手队之间的配合,也是需要在新的大规模战阵演练的时候,予以加强。
再有骑兵科目,也在头疼的研讨之中。
好在值得欣慰的就是这些家伙的个人技战术确实已经修练的个个大成了,一个个最少都能开四十个力的强弓,有三成以上能左右开弓,几乎人人能使马槊这种高难度兵器,什么开山斧宣花斧纹眉刀更加不在话下!
十个夜不收局的骑兵和皇城禁衞打群架,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十个先打二十,后来打四十,最后打八十,一百,仍然将禁军们打的灰头土脸,溃不成军。
后来还是马宏骏闻信赶去,凭着两边都崇高的威信压服了赶来撑场子的舍人营的将士和大批的皇城禁军,好歹是把这一场械斗给平了下去。
这件事之后,舍人营在京城之中更是横着走了。
正是因为练出这样的强兵来,惟功才有资格在整顿京营的事上说三道四,指手划脚!什么是实力?这就是实力!
商行更是顺利,遵化,迁安,永平,一路往西以山海关,宁远,再到义州,广宁,再到锦州,辽阳和沈阳。
蓟镇,辽镇,宣府,顺天,这几个强镇的几十个州府,几乎每个府城和州城都有顺字行的分店了。
只是顺字行的势力在口外不稳,也没有办法往大同和山西发展,那里是晋商的老巢!
也没有南下保定和天津两府的范围,往河南和山东,亲藩多,限制多,地方势力深厚,不是北方可以凭借官府和军镇的力量能安下身来,京城勋戚的势力,过了一定的界限也就无用了。
局面如此,惟功平时当然是忙的不可开交,但每次走近这小院时,他的心神就会变的特别的宁静,一种静谧安然的感觉就会涌上心头,哪怕就是为了这一种感觉,一种真正回家的感觉,他也会尽可能抽出时间来,回家。
“七叔七婶,我回来了。”
“惟功回来了?都在上房,进来吧。”
梨香院因为惟功的固执并没有搬迁,只是现在他的身份和往日大有不同,财力也是十分充裕,所以小院中重新收拾过一回,上房当然也是,家俱和摆设都陈列一新,摆放的错落有致,只有整体的格局仍然没有改变过。
几年时间,七叔和七婶虽然往四十上奔了,但心境不坏,每年两人生日时,惟功总是手笔很大,七婶这几年已经落了几个庄园在手,总算圆了以前的梦,只是她已经劝阻惟功不必再买,有英国公府的庞大产业,已经无需求田问舍,叫人笑话和嫉妒眼红了。
此时正是饭店,上房左间的暖阁里弥漫着饭菜香气,惟功闻的食指大开,几步就窜了进去。
也就是在这裏,他才有这样不稳重的表现,在外,他可已经是与国公侯伯公厅议事的正经的大人物了。
“咦,大伯也在。”
听到这样称呼,坐在正中,一身家常衣服的张元功也是摇头苦笑。
这个儿子,优秀是足够优秀了,几年的日常相处,父子两人的感情也弥补不少回来,就是这称呼上,打死也不肯改了。
亲爹是大伯,过继的爹是七叔,娘是七婶,这哪儿说理去?
偏大家还都是乐在其中……得了,只能认了。
“坐下吧,知道你今天可能回来,给你做了好吃的。”
“嘿嘿,七婶真好。”
外头的饭菜再好吃,也是吃不出菜的感觉,七婶确实是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都是惟功特别爱吃的,当下也是不必客气,坐下之后,就是大吃大嚼起来。
看着他吃的香甜,在场的三个长辈也是微笑,到最后,张元芳和张元功吃毕,便只是微笑着看惟功吃。
这一顿饭,风卷残云一般,待惟功抬头时,桌上的饭菜已经扫荡一空。
“好家伙。”张元芳失笑道:“这般的大肚汉儿子,怕是除了招亲高老庄也没有别的人家养活的起。”
“高老庄也不成啊,只能去做净坛使者了。”
这年头西游故事已经成型,眼前这两个尊长拿二师兄来打趣惟功,信手捻来,倒也合适。
惟功只有嘿嘿一笑,倒是七婶出来打抱不平,将挑头的张元芳好一通埋怨。
“小五,近来的大事,就是京营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