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武官很少有轮值的,这个家伙心眼大,加上兄弟姐妹多,也不少他这一个,所以还是跑了来。
马世龙就很理解朱尚骏的行为,舍人营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家,相比较而言,在舍人营的生活更有活力,而且更容易找到志同道合,能说到一起去的伙伴。
“和老马交心哪?”朱尚骏一进来就先摸了个杯子倒水,咕嘟几口下肚,然后哈哈几声,惹的屋子里两人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和世龙随便说说,”陶安然手头话做完了,蹬脚穿上靴子,笑问道:“你这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朱尚骏是局百总兼训导官,他能升起来也是沾了文化课的光,这厮是纨绔子弟不假,上课叫苦连天也不错,但好歹底子比普通人强,文化课学的好,拉高了他的平均分,不然就凭他的军事素质,能当个队官就算祖宗坟头上起蒿子了。
以前的军训官现在也分成好几种了,统一叫做训导官,周晋材一脉的仍然叫军训官,夏天用军棍,冬天用皮鞭,都是一群能下狠手的黑脸汉子,平时称兄道弟,训练时该抽时绝不会留手。
再有就是朱尚骏这种文化训导,还有负责将士生活细节和心理调节的生活训导,三位一体,是舍人营中很得力的一个部门。
“今天开大会接旨,咱没赶上,不过有报喜的跑到我家了。族里不少人在家里商量过年祭祀祖宗的事,正说到我头上,说我不务正业,在舍人营当个屁都不顶的百总官,老朱家好歹是抚宁侯支脉,族里指挥啊佥事啊一大堆,千户百户更不当回事,咱这小百总真给祖宗丢人。老子知道是抚宁侯不悦意我,加上这一次朱岗这老小子丢了个大人,这些家伙踩乎咱,再到侯府里给朱岗老小子说,博他老小子欢心,咱就咬着牙听着,不想和这些老悖晦的计较,不料报喜人正巧到了,一通鞭炮放过,那些老家伙的脸色可就真好看了。”
这一通经过被口才极好的朱尚骏指手划脚的这么一说,倒也真的是热闹好听,马世龙这么深沉内敛的人都听的哈哈大笑,对着朱尚骏赞道:“你小子说话,跟说书卖嘴的也差不离了。”
“哪儿呀,老马你夸我了。”朱尚骏又笑道:“总之这一次真忒是热闹,老头子们的脸色就甭提了,咱家老子的世职不过是京衞指挥,三品,就这还不知道是怎么保下来的,占役空额买闲都没咱们的份,都是那些公侯和实职营将的事,老家伙们也就挂个指挥同知,佥事,就当自己是官儿了,说来笑死了,咱怎么着,入营才几天,也落了个指挥使,世职都是指挥佥事。”
“得了,得了。”
陶安然站起身来,笑道:“别尾巴翘上天去,好歹都是正经的朝廷三品四品的武官,人家文臣瞧不起咱武职官,咱们自己得争一口气。”
“我呸,皇上危难之时,是谁挽天倾救圣驾?靠他们?姥姥!”
“嗯,文官也就卖个嘴了。”
正经将门子弟,对文官都不会有好印象,大明文武现在泾渭分明,文视武为奴,武视文为仇,只是文还在压制武,武将们也没有法子,几十年后形势倒转时,武将们也是好好的报了一把子仇,将受文官们的鸟气吐出来不少。
“年后我们开拔,大人说了,我们将要受到的挑战不小。”陶安然没有再理这两个家伙的村俚俗语,正经说道:“我们去辽镇,大人只是挂练兵总兵,朝廷说是给三万人的兵饷额子,从辽镇其余各地挤出来,这样咱们肯定是成为众矢之的,加上没有正经驻地,凡事就真的都难了,只能在短期之内打几个响当当的大胜仗,堵堵朝中文官的嘴,展现实力,真正在辽镇打一块地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