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起手来,俺们就狠狠揍你们一顿。”
“别动……再动就揍你。”
军户们这么一说,那些民户都是跳起来。以前军户和民户相争也不是没有过……争水源打架是常有的事,没事了因为小孩子拌嘴也能打起来,民户人数只有军户的十分之一,但民户一般都有士绅和宗族撑腰,军户在各级武官眼里就是奴才,哪有为奴才出头的道理?所以打了也是白打的多,除非出了人命,闹的太不成话,上面才会出头弹压。
现在这些以前打了不敢还手,纵是还手也不是对手的家伙居然敢还嘴,而且十分强硬,聚集在一起的民户顿时就跳了起来,脾气暴的就是一捋袖口,骂道:“来,不动手的就是小娘养的!”
这一下哪有不打起来的?
先是茶棚底下一伙子,然后四周的瓜棚摊子上的几伙人,各依民户军户,一下子分成两伙,军户人数在这裏反而要少些,毕竟辽阳城内外是民户的聚集区域,一声吆喝,民户上来一百多男子,军户只有四五十人,正好对半。
不过,军户并不慌乱,先是高声叫喊,有农兵队官的站在最前,旗队长站在两侧,农兵们自成站成排,手中抄着临时拿出来的家伙,或是扁担,或是木棍,要么就是抄着刚刚坐着的条凳,不到五十人站成几排,队列整整齐齐,倒是很象个模样。
“打!”
那个临时旗队长一声令下,众军户齐拥上前,一起出手,民户开头还有十来个胆大的上前来挡,这哪里是对手,顿时被打翻在地,剩下的一见不妙,自然作鸟兽散,走得慢的,不免要挨上几下,却疼的紧,哭爹喊娘的,立刻被打散了。
众军户哈哈大笑,却也不追,继续纳凉,躲在后头的老婆和娃子走上来,一家又重新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拿民户刚刚的表现来说笑。
“好家伙,李宝,你们军训司真了不起。几个月时间,这农兵已经练的有模有样。”
看了这么一场斗殴,在酒楼上的武官们反而有开了眼界的感觉。当时的大明,民间斗殴是常见的事,最常见的是宗族之间的械斗,在福建两广一带,一场几百上千人,一次死伤几十人的械斗几乎一年要打几百场,官府也管不住,索性懒得去管。有些械斗是争地,争水源,或是争山场,有的已经是两姓打了几百年,连参加械斗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去打……就知道祖宗打下来,就得一直打!
戚继光当年在义乌挑兵,就是被那些东阳矿工械斗的场面给惊着了,那是何等壮观,成千上万人持械而斗,勇往直前,那股子劲头比起官兵打北虏和倭寇还要强悍的多,由此戚继光就在义乌招兵,成就了戚家军的无敌美名。
这辽东地界,军民互斗是最常见的事,一般都是军户吃亏,民户占便宜。这一次,却是正好反了过来,民户被打的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固然是民户都不是一个村庄的,有点儿一团散沙的感觉,但人数比军户还多一倍,被打的没还手之力,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呵呵,这算什么,小场面。”
李宝也很自得,极为高兴地道:“咱们大人说了,什么火铳,火炮,弓射,这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还是体能和刺杀训练!没体能,想干什么都差着劲道,没刺杀训练,哪有血勇之气?”
王乐亭道:“农兵也搞刺杀训练?”
“嗯,屯堡全部下发了护具,每日都有刺杀训练。从队列刺杀到两人对刺,到三人混战,小队混战,再到大队混战……全都有。”
“这大队混战哪有章法?纯粹是斗殴,你们军训司怎么想的?”
“就是要斗殴!”李宝冷然道:“训练时再认真,还是训练,隔一阵子来这么一场乱斗,大家戴上护具认真打,出死力打,把身体里那一点悍勇之气慢慢打上来,绵羊也能慢慢打成老虎。要是光练不打,老虎也练成绵羊。”
张猪儿道:“说是这么说,我们中左所千总部因为刺杀训练的这种混斗,这个月已经伤了十几个,有三个重伤。”
这种刺杀训练,讲究一股子精气神,人人都要出尽全力,虽然是木枪还有护具,但受伤是难免的事,不仅是中左所,全镇上下已经编成的八个营加甲乙两个骑兵总队,还有特科总队等全部开展刺杀训练,这阵子,几乎天天都有人重伤或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