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吧,吾辈不能坐视辽阳就这样无了纲纪。”
“吾辈不出来衞道,谁来衞道?”
心裏想的是银子和利益,口头上自然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这一套把戏,人人都很清楚。
“最好朝廷能将张惟功抓捕回去,痛加教训,甚至明正典刑!”
只有杜礼,红头涨脸地怒吼着。
“这厮脑子没事吧?”
两个相熟的秀才窃窃私语,一个询问,另一个答道:“这朋友叫杜礼,听说是有喜欢的女子叫张惟功给收了房。”
“强抢民女,怪不得!这样的话,倒真该死。”
“哪里啊……”那个知道内情的秀才嘴角含笑,说道:“人家根本就没看中他,那李家一门老小都在总兵府,族中兄弟也在辽阳镇当了军官,听说那李氏女子生的漂亮不说,性子也十分温婉,所以张惟功总待她不坏,立了文书迎了进门,不是那种强占和拿钱买的妾。”
“竟是如此,张惟功年未及弱冠,看来还不脱少年习气呢。”
“是啊,在辽阳快两年,到现在收这么一个,算是洁身自好了。”
“世家大族,听说自有一套规矩啊。”
两人感觉话题扯远了,相视一笑,便即住口。
这边王政和算是动员完毕,城中的官绅,城外四周的乡绅,乡老,族长,加上城中的生员,预计可以动员好几千人,这一次,直接到总兵衙门去请愿。
算算后日十二月初五日巡抚能赶到广宁,就定了后日一早,大家一起往总兵衙门汇合。
在明末,大规模的民众暴动几年就总有一次,万历四十年以后,一年就有好几次兵变和民变。特别是着名的苏州民变,几万市民暴动,后来斩了五义士给朝廷做交代,复社领袖张溥作了着名的五人碑记,在数百年后还在学校的教材之上。
其实所谓的几万人蜂拥而起就是瞎扯了,没有当地的官绅和儒生阶层的支持和放纵,所谓普通的民众能振臂一呼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等告辞。”
“本官就在此等着诸位的好消息了。”
“请大人放心,我等哪怕是舍生取义,亦要将此事做成,还我辽阳一个朗朗干坤。”
王政和这一次特别客气,不仅送出内堂,还一直送到二堂门外,仪门之前乃止。
各人感动,无不大表决心,表示一定要竭尽全力。
王政和越发感动,与众人约定,赶走惟功之后,恢复辽阳旧有格局是不可能了,毕竟辽东都司在辽中和辽南的土地有九成都被辽阳镇兼并或购买了田皮,除了孙家等少数有兵马的将门世家,还有傅廷勋等宽甸将领保有一些土地外,原本的各衞指挥到千户百户,这些大大小小的军官们占有的土地和役使的衞所军人已经不复存在,整个辽东都司在这两地的统治可以说是冰解瓦解,如果能赶走张惟功,辽阳镇肯定会变成势弱的普通军镇,到时候,这一大块蛋糕由谁来分?
再给那些衞所军官?
给固然是要给一部份,毕竟今次的事情,有一些衞所军官也是乐见其成。
惟功给不少军官分润好处,四海商行会拨一部份款子出来分给他们,也有相当的军官是把自己世袭下来的土地直接租给屯堡,获得的好处也颇为可观,但毕竟有相当部份人心中十分不满,他们祖宗的土地和庄园被兼并了,佃农一样的军户根本不理会他们了,这种巨大的落差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的,所以这一次行动肯定有一部份衞所军官支持,但他们已经被张惟功杀破了胆,辽阳镇初到之时,和几个衞所指挥还有都司的人互斗,大砍大杀,当时的皇帝支持惟功,内阁不偏不倚,此事居然就这样作罢,现在虽说惟功有失宠的迹象,但圣意到底如何,谁能知道?有这种顾虑,来自辽东都司和定辽六衞的支持就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