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侍卫看着唐奕心道,他怎么又来了?不是刚走没会儿吗?而且,好象还是让官家骂出去的。“公子,要不......等会儿再来吧?”这些侍卫见天和唐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就熟悉了,自然也是为了唐奕好。官家的气还没消,你现在来也讨不到好处,何必呢?唐奕闻声笑骂:“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文相公可是在里面儿正告状呢!”“哦?”唐奕挑眉头。“那正好,去通传!”侍卫缩脖子,“得,你是爷,你说了算!”乖乖的去传话了。......赵祯正听着文彦博在那儿诉苦,当然是昨天晚上让唐奕又给揍了的事情。听得赵祯昏昏欲睡,这里面的门道,他怎么会不清楚,不过是唐奕和文宽夫演给他看,演给百官看的场闹剧。文宽夫演的真,他也假装听罢了。重要的不是真还是假,重要的是态度。这时,侍卫来报,唐奕又来了,赵祯腾的火气就上来了。这倒霉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呢!?“让他进来!”正好文宽夫也在,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要怎么接着演。而文彦博也是气闷得紧,早不来晚不来,怎么现在来了。也想着,会儿是装可怜不与之正面相对,还是也撒次泼,先声夺人,当着赵祯的面儿把那小疯子骂顿,出出恶气。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第二种好。他堂堂文相公,总要找回个场子吧?这时,唐奕已经进来了。文彦博猛咬牙,老眼圆睁:“唐子浩!”......“见过文相公!”只叫了个名儿,唐奕就极为恭敬地迎面礼,长揖到地,倒是把文扒皮弄得怔。“奕在这里给相公陪罪了!”嘎!老文心说,你闹哪样?剧本儿不是这样的啊!“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只见唐奕脸真诚:“之前两次犯下不德之举,非奕本心,实乃心昏智迷之举,望相公见谅。”“......”“......”不光文彦博懵了,连赵祯也迷糊了。心说,剧本儿不应该是这样儿的啊?“你,你什么情况?”文彦博都忘了演了,脸茫然地问出了声儿。“没什么情况。”唐奕坦然回答。“只是想......”“做回我自己!”“做回你自己?”文彦博脸惊骇的与赵祯对视眼。这孩子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做回什么自己?不会是让那个癫王刺激着了吧?赵祯也是玩味地看着唐奕,“做回什么自己?”唐奕回道:“启禀陛下!”“最近,奕把自己给弄丢了,现在却是幡然醒悟,要找回自己了。”赵祯笑了,“说说看。”唐奕点头,“燕云得复,奕只当万事俱备,陛下倾力十年打下的根基已达万全,改革势不可挡。”“可惜,奕忽略了点。”“不错,外物皆备,然奕本身却还没准备好......”“哦??”赵祯没想到唐奕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哪里还没准备好?”“奕只当大宋需要个不顾切的疯子来破局,却不知道这个疯子破局之后,却是会搅局。”抬头看向赵祯,“奕这十年间,承蒙陛下与诸师教导,学会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唯独没学会,也最不想学会的,就是权谋。”“可是,改革起,奕这个无知小儿却自做聪明地玩起了权谋心术,沉溺其中而不自知......”“实在可笑!”赵祯心中甚慰,开怀道:“子浩还年轻,日子还长,犯些小错无伤大雅。”不想,唐奕却是默然摇头。“奕不想要这个‘日子还长’,奕想做原来的自己!”“嗯?”赵祯怔,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什么意思,你还要跟我顶着干?只闻唐奕继续道:“记得十年前入范师门下,老师给我上的第课就是‘君子唯德,不忘初心’。”“甚至要把奕的字起作‘纳德’。”“可惜,十年奋进,所得太多,反而忘了最初的本心——救宋、救师。”又看向文彦博,“与文相公相识十年,不说相交莫逆,也算是忘年之谊。”“可惜,为了平衡,为了利益,却忘了交情,而做出追打之事。”“这......不是原来的我!”文彦博老脸红,“说这些做甚?老夫当初也确有不周之处。”唐奕摇头否认,“你是政客,是相公,那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可我不是。”“所以......”唐奕再次郑重向文彦博礼。“所以现在不是‘有什么情况’,也不是‘要干什么’,奕是真诚地向文相公道歉,请求原谅。”文彦博此时神情肃,!郑重回礼,“是老夫俗气了!”......不知为何,上的赵祯并无不快。他当然想要个有政治智慧的唐疯子,但是,此时此刻,唐奕说他要做回自己,做回那个愣头青的时候,赵祯心中却是升起股释然之意。开怀道:“真是奇了,怎么变得这么快?”只见唐奕嘿嘿笑道:“昨天有个很有智慧的胖子与我说,要跳出来,纵观全局才行;又有个名妓与我说,现在的我失了从前的狂士风流。”“刚刚范师公也感叹我与从前不同了。”“奕没什么优点,就是听得进去话,敢认错!”说到这里,唐奕很真诚地朝赵祯深深礼,“让陛下费心了!”赵祯点头大赞,“还算你小子有良心,不过嘛......”“想几句话就哄着朕收回‘癫王’之诏,可是不容易。”“再拿出点让朕开心的东西,朕考虑考虑。”唐奕直起身行,“没有了。”“其实,‘癫王’也挺好。”“奉旨疯,咱这也算师出有名了吧?”“......”赵祯这回倒是真的意外了,“癫王”......他这是认下了?殊不知,范公早就把这个‘癫王’给唐奕分析了个透彻。官家既然都能不怕恶名,他这个疯子又怕什么丢人?癫就癫吧!......